刚才门外走廊发生的一切,如同地狱的画卷在她眼前铺开。
柳彪手下的暴徒被活活烧死坠落;
林晚那冰冷致命的反击和震慑全场的呵骂;
以及……身边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刘建,为了可能存在的粮食,毫不犹豫地将她这个妻子视为可以交换的累赘!
甚至当场讨价还价!
那一瞬间,支撑她在这个男人身边忍耐了数年的所有东西、
对所谓“婚姻保障”的依赖、对传统“从夫”观念的惯性服从、
甚至是对他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同脆弱的玻璃镜面,被冰冷的现实狠狠砸碎,溅落一地!
冰冷的地砖贴着身体,寒意侵入骨髓。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几年前,带着一种迟来的、令人齿冷的清醒。
当初为何嫁给刘建?
国企稳定的铁饭碗?本地人户口?
退休的父母拿着丰厚的退休金,外加几套待拆迁的老房?
媒人和父母满意地点头,说这是顶好的“保障”!
多体面啊。
可嫁过来才看清体面下的脓疮。
他所谓的“稳定”,不过是混日子。
下班不是抱着钓鱼竿就是扎在牌桌上,家成了旅馆。
结婚几年,她的肚子毫无动静,换来的是公婆隐晦的不满和刘建“应酬太多”的借口。
最痛的是看清了这张“顶好保障”下的本质、
刘建是个彻头彻尾的“墙头草窝囊废”。
在外缩头缩脑,人前说话都带三分怂。
在家却像换了个人,对着她指手画脚、吆五喝六。
仿佛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捡拾起他那一文不值的“男性自尊”。
这半年的洪灾,更是将这副嘴脸放大到了极致。
暴雨初降,超市疯抢。
别人家的男人扛着大米挤破头。
刘建却缩在沙发里打游戏,只催她一个女人去“看看”。
低层告急、秩序崩塌,别人家开始尝试邻里互助、共渡难关。
刘建?
只会关紧大门,在电脑前对着屏幕指点江山。
嘲讽楼下的邻居“傻”,看不清局势。
几千年来,从未出现过所谓淹没世界的洪灾,不过是愚民自吓而己。
结果,活像躲在壳里的寄居蟹,靠着啃噬她早期拼死抢回的那点储备粮苟延残喘。
随着食物耗尽,他对她的态度更是从“窝里横”变成了赤裸裸的“泄愤沙包”。
稍有不顺,打骂是家常便饭。
他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无能,最终都化为拳头和刻薄的言语,狠狠砸在她身上。
自己借不到,就逼她去对门林晚家“借”粮。
虽然对方也同为女性,但这样的做法己经是压垮她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次,她靠着往日邻里那点微薄情分,放下所有羞耻才“借”回一小袋米。
可她甚至没机会闻一闻米香,袋子就被刘建恶狠狠地夺走,锁进了他的主卧保险箱!
家里的零食、罐头……
所有能入口的东西,都被他守财奴般藏了起来。
每次煮饭,她能分到的永远只是刘建指缝里漏出来的几粒米。
混着粘锅的薄薄锅巴,用开水反复熬煮成几乎透明的,带着焦糊味的米水!
连这口水,刘建偶尔都会舔着脸抢着喝掉!
今天林晚那堵冰冷的门扉,彻底封死了她卑微的乞求之路。
刘建也终于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用出卖她来换粮食!
“咕噜……”
胃里烧灼般的空虚感将她从冰冷的回忆中拽回。
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比致命的香气,从主卧紧闭的门缝里钻了出来!
是……泡面?!
杨欣雨的瞳孔猛地一缩!
身体因为极致的饥饿和难以言喻的愤怒而颤抖起来!
他不是说一粒米都没有了吗?!!!
这股香气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穿了她的神经!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手脚并用地爬到主卧门口,虚弱地拍打着门板:
“刘建,你在吃什么?我,我闻到味道了,给我,给我一口,求你了……”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
“滚!叫什么叫!饿死鬼投胎啊?!就知道吃!!”
刘建不耐烦的咆哮隔着门板传来,夹杂着明显加快了吸溜面汤的声音。
杨欣雨被这毫无人性的斥责激得血往上涌!
屈辱和愤恨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流!
她强撑着,额头再次抵住冰冷的门板,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我真的快不行了,就一口汤,给我喝口汤……”
“吸溜……吸溜……”
里面是更响亮、更急切的吞咽声。
刘建似乎在用声音向她炫耀。
“咚!”
几分钟后,门终于开了。
刘建站在门口,一脸油光,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手里端着一个彻底空了,只剩下汤底和零星调料油花的泡面碗。
他甚至故意咂了咂嘴。
“喏。”
他随手把那碗浑浊的,漂着几片脱水蔬菜渣的泡面汤塞到杨欣雨怀里。
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刻薄,“看看,我对你够好了吧?还给你留了这么多油花!”
杨欣雨低头看着碗里那点堪堪没过碗底,漂浮着浑浊油花的洗锅水。
再抬头看向刘建那张满是餍足和虚伪的脸。
这……叫留?!
胃袋因为极致的欺骗和饥饿猛烈抽搐,喉咙里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你……连一口面都没给我留?!”
她声音发抖,带着难以置信的控诉。
“哈?”
刘建的眉毛瞬间竖了起来,一把将碗夺了回去!
动作快得像护食的野狗!
“给脸不要脸是吧?油花不是营养?!白眼狼!不喝拉倒!老子留着当夜宵!”
他转身就要关门。
“我喝!我喝!”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杨欣雨扑上去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长期饥饿带来的虚弱让她这一扑更像哀求。
刘建粗暴地甩开她!
杨欣雨被惯性带得踉跄后退。
本就无力的身体重重摔在地板上。
胸前那处饱受关注的柔软撞击地面带来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刘建居高临下,目光扫过她狼狈趴伏、曲线因此显得更加突出的身体,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都他妈饿成竹竿了,你这两团肉倒是一点没缩水,私下偷藏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