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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的身影如夜枭般消失在窗外，房间里只留下苏倾颜手中那粒尚带余温的金疮药。她将药丸碾开敷在伤口上，清凉的药气瞬间缓解了刺痛，更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几分。与七皇子结盟，这步棋凶险异常，却也是破局的唯一捷径。
“小姐，七殿下他……”画春看着窗外，仍有些惊魂未定。这位平日里只在传闻中出现的皇子，竟深夜潜入闺房，还与自家小姐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记住，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苏倾颜沉声叮嘱，“从现在起，我们多了一个盟友，但也多了一双需要时刻提防的眼睛。”她走到窗边，望着萧煜消失的方向，眸光深沉，“去把父亲请来，就说我有关于刺客的重要线索汇报。”
半个时辰后，镇国公苏振海匆匆来到女儿房中。当他听完苏倾颜关于杀手供词及萧煜来访的全部叙述，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脸色数变，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七皇子……他终究还是入局了。”
苏倾颜敏锐捕捉到父亲语气中的深意：“父亲认识七殿下？”
“谈不上认识，”苏振海走到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当年你祖父在世时，曾与七皇子的母妃家有过一段渊源。只是这位七殿下自小体弱，又失了母妃庇护，在宫中一首韬光养晦，没想到……”他看向女儿，眼中既有担忧也有决断，“颜儿，你与他结盟，可知其中风险？”
“女儿知晓，”苏倾颜迎上父亲的目光，语气坚定，“但赵衡既敢对我下杀手，便己无退路。七皇子至少明面上与我们有共同敌人，这便足够。”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方染血的帕子，“这是杀手衣袖上撕下的碎片，上面绣着苏家庶务处的标记。”
苏振海接过帕子，看到那熟悉的云纹标记，脸色瞬间铁青：“庶务处是你那好妹妹掌管的！她竟敢利用府中资源行刺嫡姐，真是反了！”
“父亲，”苏倾颜按住父亲欲拍案而起的手，“此事不宜声张。赵衡与苏怜月狗急跳墙，我们若此刻发难，正中他们下怀，只会被反咬一口说我们容不下庶女。”她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某处标记，“女儿需要父亲帮一个忙，将京郊那处被赵衡用作私库的别院‘无意间’透露给御史台的言官。”
苏振海一怔，随即眼中闪过精光：“你是说……用‘名单’之事做文章？”
“正是，”苏倾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赵衡不是担心名单泄露吗？那我们就帮他‘泄露’一次。不过不是真的名单，而是一份……经过‘加工’的名单。”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赵衡烦躁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瓷片飞溅，惊得跪地的苏怜月瑟缩了一下。
“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杀不了，我要你们何用！”他一脚踹在旁边的侍卫身上，眼中满是戾气，“苏倾颜现在有镇国公府和七皇子撑腰，再动她只会惹火烧身！”
苏怜月抬起泪眼，声音带着不甘：“衡哥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她今日在皇上面前暗示您的名单，万一皇上真的派人去查……”
“查？他拿什么查！”赵衡猛地转身，脸上闪过一丝阴鸷，“我早就将真正的名单转移了。不过……”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七皇子为何要插手此事？他向来对皇位之争漠不关心，为何突然与苏倾颜走得如此之近？”
“哼，说不定是被苏倾颜那狐媚子勾住了魂！”苏怜月嫉妒地咬着牙，“衡哥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我听说西域有种‘牵机引’的改良版，名叫‘醉生梦死’，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中，不出三日便能让人精神恍惚，形同痴呆！”
赵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野心吞噬：“此计虽毒，但确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你立刻去办，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两日后，镇国公府接到一份来自苏怜月的“赔罪礼”——一匣据说是西域进贡的珍稀葡萄，颗颗晶莹，还带着露水的湿气。
“小姐，这葡萄是二小姐亲自送来的，说要为前日的‘误会’赔罪。”画春捧着匣子，脸上满是警惕，“奴婢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二小姐哪有这么好心。”
苏倾颜正与萧煜派来的暗卫接头，闻言抬眸，示意暗卫退下，这才接过匣子。她指尖刚触碰到葡萄，一股冰冷的信息流便涌入脑海——苏怜月在厨房亲自将一小瓶无色液体滴入水中，浸泡葡萄的画面清晰浮现，旁边的侍女低声道：“二小姐，这‘醉生梦死’真的能让大小姐变傻吗？”苏怜月阴冷地笑着：“不止变傻，等她神志不清时，再让她‘不小心’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看镇国公府还能不能保得住她！”
“果然是她。”苏倾颜放下葡萄，眼中寒芒闪烁，“画春，去取一碗清水来。”
她将一颗葡萄放入水中，片刻后，水面上果然浮起一层极淡的油花。“醉生梦死”，好狠毒的名字！
“小姐，我们现在就去告诉老爷夫人，揭穿她的真面目！”画春气得满脸通红。
“不急，”苏倾颜摇摇头，拿起一颗未浸泡的葡萄在手中把玩，“既然她想玩，那我们就陪她玩个大的。”她看向窗外，萧煜派来的暗卫己在墙角隐去身影，“去回禀父亲，就说我今晚要在府中设宴，‘感谢’二妹妹的美意。”
夜幕降临，镇国公府的花厅内灯火通明。苏振海夫妇端坐主位，苏倾颜与苏怜月分坐两侧，表面上一派和睦。
“前日之事，是姐姐误会妹妹了，”苏倾颜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看向苏怜月，“今日特备薄酒，向妹妹赔罪。”
苏怜月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惶恐：“姐姐这是说哪里话，该赔罪的是妹妹才对。”她看着桌上那盘被重新洗净的葡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姐姐快尝尝这西域葡萄，颗颗都甜着呢。”
“好啊，”苏倾颜拿起一颗葡萄，却没有立刻放入口中，而是转向苏振海，“父亲，女儿近日学了一手‘鉴毒’的小把戏，不如借此机会为大家助兴？”
苏振海心领神会，抚须笑道：“哦？我儿还有这等本事？那就露一手让为父看看。”
苏倾颜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先是刺入自己手中的葡萄，银针依旧光洁。她又拿起苏怜月面前的一颗葡萄，银针刚一接触，针尖瞬间变黑！
“这……”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苏怜月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不可能！这葡萄我明明……”她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
“妹妹明明怎样？”苏倾颜放下银针，目光如刀，“明明在葡萄里下了毒？下的还是那种能让人神志不清的‘醉生梦死’？”
“你血口喷人！”苏怜月色厉内荏地喊道，“这银针定是你提前做了手脚！”
“是不是做了手脚，一试便知。”苏倾颜看向侍立一旁的管家，“去把府中养的那只猫抱来。”
很快，一只花猫被抱到厅中。苏倾颜将那颗变黑的葡萄喂给花猫，只见花猫刚吃下葡萄，便发出一声呜咽，随即倒地抽搐，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怜月！你……你竟敢在国公府中行此毒计！”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怜月说不出话来。
苏振海更是怒不可遏：“来人！将这毒妇给我拿下！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父亲！姐姐！我是被冤枉的！是苏倾颜陷害我！”苏怜月哭喊着挣扎，却被护卫死死按住。她不甘心地看向苏倾颜，眼中充满了怨毒，“苏倾颜！你不得好死！”
“我会不会好死我不知道，”苏倾颜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声音冰冷，“但我知道，你和你背后的人，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进花厅，脸色惊慌：“老爷！夫人！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派了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正在搜查三皇子府！”
“什么？！”赵衡和苏怜月同时惊呼出声。
苏倾颜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来了，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原来，在她与萧煜达成联盟后，萧煜立刻动用了自己的暗卫势力。一方面，他早己查到赵衡私设别院存放赃款的证据；另一方面，他根据苏倾颜提供的“加工版”名单——一份故意将赵衡党羽与几位早己被皇上忌惮的老臣名字混在一起的名单，巧妙地“泄露”给了与赵衡素有嫌隙的御史中丞。
此刻的三皇子府，早己是一片混乱。御史台的官员们手持圣旨，正在各个房间搜查，很快便从暗格中搜出了那份“加工版”名单，以及赵衡私通官员、收受贿赂的部分证据。
“三皇子赵衡，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证据确凿！皇上有旨，即刻免去三皇子一切爵位俸禄，禁足府中，听候发落！”宣旨太监的声音在三皇子府中回荡，如同一道惊雷，炸得赵衡眼前发黑。
他瘫坐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攥着苏怜月送来的那瓶“醉生梦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怎么会这样？他的名单明明藏得很隐蔽，怎么会被人找到？
“衡哥哥！”被关押在镇国公府柴房的苏怜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绝望的哭喊，“救我！快救我啊！”
花厅内，苏倾颜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那块压了两世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些许。赵衡被禁足，苏怜月被关押，这只是复仇的第一步。
“颜儿，”苏振海走到她身边，眼中满是欣慰与后怕，“这次多亏了你。”
苏倾颜摇摇头，看向父亲：“是父亲和七殿下的帮助，才让女儿能顺利布局。”她顿了顿，低声道，“父亲，女儿有件事想求您。”
“你说。”
“苏怜月……女儿想亲自审问她。”苏倾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些真相，我必须亲口从她嘴里问出来。”
苏振海看着女儿眼中的坚持，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让你母亲陪你去。记住，别伤了自己。”
柴房内，油灯如豆。苏怜月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角落，看到苏倾颜走进来，立刻像疯了一样扑过来：“苏倾颜！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衡哥哥！”
柳氏连忙将苏倾颜护在身后：“大胆贱婢！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
苏倾颜轻轻推开母亲，走到苏怜月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苏怜月，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从你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背叛？”苏怜月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我背叛你？苏倾颜，你以为你高高在上的嫡女身份很了不起吗？你以为衡哥哥真的爱你吗？我告诉你，他爱的从来都是镇国公府的势力！而你，不过是他用来巩固地位的棋子！”
“是吗？”苏倾颜的声音依旧平静，“那你呢？你又算什么？”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苏怜月的痛处，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充满了嫉妒与怨毒：“我算什么？我是比你更懂衡哥哥的人！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能帮他得到一切！不像你，只会装模作样地端着嫡女的架子！”
“所以，前世你才会联合赵衡，诬陷父亲通敌，害死哥哥们，最后把我活活烧死在那场大火里，对吗？”苏倾颜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彻骨的寒意。
苏怜月猛地一震，惊恐地看着苏倾颜：“你……你说什么？前世？苏倾颜，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苏倾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我真的是中暑晕倒后性情大变吗？苏怜月，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找你们索命的！”
她的眼神冰冷而怨毒，仿佛真的来自九幽地狱，吓得苏怜月连连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不……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重生……”
“信不信由你，”苏倾颜转身走向门口，“但你和赵衡欠我的，欠苏家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好好享受你在柴房的日子吧，这只是开始。”
走出柴房，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苏倾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
赵衡，苏怜月，你们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而她与萧煜的联盟，也将在这场复仇与权谋的棋局中，走向未知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