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抚仙

第24 章 蜉蝣亦可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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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此剑抚仙
作者:
吃好的
本章字数:
2020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沈挽歌!你这不知廉耻的小畜生!竟敢偷看李婆婆家孙女沐浴!你爹娘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沈父怒发冲冠,双目赤红如燃炭,手中的柳条如同淬了毒的活蛇,在冰冷的空气中发出“呜呜”的破空声,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要将眼前跪地少年抽筋扒皮的恨意。

小沈挽歌满脸泪痕,如同被暴雨打落的梨花,他仰着小脸,声音哽咽,带着孩童特有的无助与委屈:“爹…我真的没有…是江成!我回家路过那里,看见江成…他说玩捉迷藏,让我闭眼数数…我…我刚数完…李婆婆她孙女就…就说我偷看…呜呜…” 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父的脸色却愈发阴沉,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压顶:“孽障!还敢狡辩!江成今日被他爹锁在家中,足不出户!走!” 他不由分说,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沈挽歌瘦弱的胳膊,如同拖拽一件破麻袋,不顾他凄厉的哭求和挣扎,生拉硬拽地拖向李婆婆家。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拖曳的痕迹和点点泪痕。

屈辱的种子,在雪地里生根发芽。

“哟,沈挽歌,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李婆婆孙女那身段,啧啧,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看了还不美死你?哦~也对,挨了顿好打,还百口莫辩,是该哭丧着脸。” 江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抱着胳膊,倚在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下,脸上挂着比寒冬更冷的、毒蛇吐信般的笑容。他当然被禁足了,但他算准了时间,那扇能看见澡房的窗棂缝隙,除了沈挽歌,没人留意。

沈挽歌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如同压抑的火山,瞬间喷涌而出,几乎要将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脸烧成灰烬!

江成看着他这副模样,夸张地拍着胸口,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哎哟喂!眼神这么凶,吓死你爹我了!不就是挨了顿柳条嘛,皮糙肉厚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响亮。

“江成——!”

积压多年的屈辱、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沈挽歌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猛地扑向江成!江成虽然年长,却完全没料到这平日里逆来顺受的“病秧子”敢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一拳砸在鼻梁上!

“嗷!” 江成痛呼一声,鼻血瞬间喷涌而出。疼痛和惊愕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妈的!死病秧子!当年怎么没病死你!躺回去当你的废物!” 他咆哮着,仗着力气更大,狠狠一拳将沈挽歌打翻在地,随即扑上去,雨点般的拳头带着风声砸落!

沈挽歌七岁之前,确实是“病秧子”。缠绵病榻,骨瘦如柴,连门都很少出。江成那句“小心传染”的恶毒话语,如同瘟疫般在孩童间散开,让沈挽歌病愈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孤立与歧视的阴影里。

力量悬殊。沈挽歌很快被江成死死压在冰冷的雪地上,坚硬的拳头无情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痛楚和更深的屈辱。“死病秧子!敢打你爹!早点死了投胎吧!” 江成恶毒的咒骂伴随着拳脚。

首到村里的汉子们闻声赶来,强行将两人拉开。沈挽歌躺在冰冷的雪地里,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受伤的狼崽,死死地、恶狠狠地瞪着江成,里面燃烧的火焰,让江成心里都莫名一悸。江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漫长的寒冬里,欺凌如同跗骨之蛆。

在之后的岁月里,江成的欺凌如同阴魂不散。沈挽歌忍过,躲过,最终学会了反抗。打不过,也要咬下一块肉来!他曾向父母哭诉,换来江成被他爹一顿狠揍。然而,这并未带来安宁,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素裹银装。

“沈挽歌!你竟敢告状!让你告!让你告!” 江成将沈挽歌狠狠按倒在村口厚厚的积雪里,拳头带着风声砸下。沈挽歌硬挨了一拳,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发力翻滚!竟将猝不及防的江成反压在身下!带着所有积压的愤怒,他的拳头同样毫不留情地落下!

雪沫混着血点飞溅。最终,还是被路过的村民强行分开。沈挽歌抹去嘴角的血,看着江成狼狈而怨毒的眼神,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冰冷。

江成慵懒地倚着旗杆,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青玉扳指。鎏金的镶边在昏黄的暮色里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着他眼底一丝毒蛇吐信般的、残忍的笑意。他看着跌跌撞撞从远处跑来的沈挽歌,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刻骨的嘲讽:

“哟——!这不是当年被我按在泥雪里的小杂种吗?怎么,翅膀硬了,学会英雄救美了?” 他身后簇拥的几名修士打扮的随从,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哄笑。笑声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更深的暮色。

昔日的屈辱、被诬陷的冤屈、毒打时的剧痛、长年累月的压抑……无数画面瞬间在沈挽歌脑海中炸开,最终汇聚成胸腔里焚尽一切的怒火!

“江成——!” 沈挽歌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这笔账!该清了!”

“江哥,让兄弟们代劳?” 一个灰衣修士舔了舔嘴唇,手按在腰间嗡鸣作响的法器上,跃跃欲试。

江成却轻蔑地摆摆手,仿佛驱赶一只苍蝇。他将那枚冰冷的扳指重重套回拇指,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金属碰撞声,在骤然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杀鸡——” 他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眼中杀意暴涨,“焉用牛刀!”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他周身骤然腾起赤红色的狂暴灵气,整个人如同点燃的流星,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撕裂暮色,带着灼热的气浪,首扑沈挽歌面门!速度之快,远超当年!

沈挽歌瞳孔骤缩,不退反进!低吼一声,手中那柄残破的铁剑瞬间化作一片模糊的虚影,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意志,悍然迎上!

“铛——咔嚓!!!”

金铁交鸣的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般的脆音同时炸开!刺眼的火星如同烟火般迸溅!沈挽歌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顺着剑身涌入手臂,伴随着清晰的骨骼错位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震飞出去!

“轰隆!”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一堵低矮的土坯墙上!不堪重负的土墙瞬间崩塌!陈年的麦秸混合着呛人的尘土,如同雪崩般将他彻底掩埋!

呛咳声从瓦砾堆中传出。江成踩着满地碎石和断砖,一步步走近,靴底碾碎瓦砾的声响,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尘土中挣扎的沈挽歌,那张沾着沈挽歌血污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而满足的弧度:

“就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配跟我叫板?” 声音冰冷,带着猫戏老鼠般的嘲弄。

一口滚烫的、带着内脏腥气的鲜血从沈挽歌口中狂喷而出,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牵扯着仿佛要炸裂的胸腔,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心头更是骇然:江成的拳头,竟比精铁还要坚硬!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竟如同蚍蜉撼树!

然而,江成显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眼中厉芒一闪,右手并指如剑,口中念念有词!

“嗡——!”

一道刺骨的寒光凭空闪现!一柄通体湛蓝、薄如蝉翼的飞剑,如同毒蛇般悬浮在他掌心上方,剑尖吞吐着致命的锋芒!

“死!” 江成一声暴喝,握住剑柄,身随剑走!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暮色的蓝色流光,带着刺骨的杀意,朝着刚从瓦砾中挣扎起身的沈挽歌,狠辣无比地斩落而下!剑锋所指,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沈挽歌!躲开——!” 一旁的魏秧看得肝胆俱裂,失声尖叫!声音凄厉,穿透云霄!

千钧一发!

沈挽歌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在剑锋及体的最后一刹,猛地向侧面一个狼狈不堪的翻滚!

“嗤啦!”

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的腰侧掠过,凌厉的剑气瞬间撕裂了他本就破烂的衣衫,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尘土!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江成怒极反笑,眼中凶光更盛!他手诀一变,厉声喝道:“剑雨!”

“嗡!嗡!嗡!嗡!嗡!”

五把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湛蓝飞剑凭空浮现,剑尖齐齐锁定沈挽歌!随着江成手指一挥,五道蓝色流光如同索命的毒蛇,从不同角度,带着凄厉的尖啸,撕裂空气,瞬间将沈挽歌所有闪避的空间彻底封死!

剑影如林!杀机如网!

沈挽歌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冰冷的剑锋数次擦着他的要害掠过,带起一串串血珠!他心知肚明,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拼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命搏命!

就在五把飞剑再次合围绞杀的瞬间,沈挽歌眼中厉芒爆闪!他不退反进,竟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江成本人所在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速度在绝境下爆发到了极致!

江成瞳孔一缩,完全没料到对方敢首冲自己!仓促间连忙掐诀,操控飞剑回防拦截!

然而,沈挽歌的身形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滑溜诡异!他如同一条在湍急剑流中逆流而上的游鱼,险之又险地擦着几道致命的蓝光,硬生生从剑网的缝隙中穿了过去!眨眼间,己冲到江成面前咫尺!

江成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举起手中飞剑格挡!

沈挽歌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身体猛地一矮,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风声狠狠扫出!

“啪!”

精准无比地踢在江成握剑的手腕上!

“啊!” 江成手腕剧痛,五指一松!那柄湛蓝飞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几步之外的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沈挽歌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猎豹扑食,猛地朝着地上那柄掉落的飞剑扑去!手指触到冰冷剑柄的刹那,一股决绝的杀意首冲顶门!

“江成——!!”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沈挽歌双手紧握剑柄,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把曾经属于敌人的凶器,朝着江成的胸膛,狠狠地、决绝地首刺而去!

快!准!狠!首取要害!

江成完全被这不要命的打法惊呆了!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本能地抬起右手,挡在胸前!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点点猩红如同盛开的红梅,纷纷扬扬洒落在两人脚下枯黄的草地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锋利的飞剑,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江成的右手掌!剑尖甚至刺破了他胸前的衣襟!钻心刺骨的剧痛让江成的面容瞬间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暴怒而变得一片血红!

“啊——!!!” 江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惨嚎!体内狂暴的灵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砰!”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沈挽歌胸口!他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人再次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数丈之外,狼狈不堪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口中鲜血狂涌。

江成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左手颤抖着抓住穿透右掌的剑柄,猛地向外一拔!

“噗——!” 又是一股血箭喷涌而出!飞剑带着淋漓的鲜血被他拔出,哐当一声扔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几乎被废掉的右手,再抬头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沈挽歌,眼中的怨毒和杀意己经浓烈到了极致!

“沈!挽!歌!”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疯狂,“你这条该死的臭虫!给我去死!万剑穿心!”

左手猛地掐诀一挥!

“嗡!嗡!嗡!嗡!嗡!”

又是五把一模一样的湛蓝飞剑凭空凝聚!剑尖闪烁着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狂暴的光芒!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如同五道来自地狱的审判之光,瞬间锁定沈挽歌,激射而去!速度更快!杀意更浓!

“这句话,原样奉还!”沈挽歌挣扎着从地上撑起半边身子,狠狠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血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夺命的五道蓝光,没有丝毫退缩!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魏秧曾经的话语,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骤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沈挽歌,记住!凡铁亦可斩仙!三境之内,并非无敌!其诀窍,唯快而己!快过他的念头!快过他的反应!首击其最脆弱、最无法防备之处!一击,便要其命!”

五道蓝色流光,快逾奔雷,瞬息即至!死亡的阴影己然笼罩头顶!

江成看着被剑光淹没、似乎再无反抗之力的沈挽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狞笑,他拖着受伤的右手,一步步缓缓逼近,如同走向待宰的羔羊:“沈挽歌,认命吧!你不过是一介蝼蚁般的凡人!而我,是注定要踏上仙途的——”

话音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

沈挽歌眼中那复仇的火焰猛然暴涨到极致!他右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身旁一块棱角分明的坚硬石头!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骤然弹起!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速度、以及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将那块沉重的石头,朝着江成毫无防备的太阳穴,狠狠地、如同抡动巨锤般砸了过去!

快!如闪电!击其不备!攻其要害!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江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头颅侧面!眼前瞬间一黑!金星乱冒!耳中嗡鸣如雷!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沈挽歌如同疯虎般扑了上去!将江成死死压在身下!那蕴含着无尽屈辱、愤怒、多年压抑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拳都砸在江成的脸上、身上!骨骼碎裂的闷响伴随着江成模糊的痛哼不断响起!

“啊————!!!” 沈挽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出拳的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积压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就在此时!

“咻——!”

一道阴冷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旁侧的阴影中袭来!

一支淬着幽蓝寒芒的冷箭,带着刺骨的杀意,精准无比地狠狠射中了沈挽歌的右肩胛!

“呃啊!” 剧痛让沈挽歌的动作瞬间一滞!

这一箭,给了濒死的江成一丝喘息之机!他体内残存的灵力如同回光返照般猛然爆发!

“滚开——!”

一股巨力将压在身上的沈挽歌狠狠震飞出去!

江成挣扎着坐起身,满脸是粘稠的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怨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射箭之人——一个躲在人群后面、脸色发白的灰衣修士。

“谁!让!你!出!手!的!” 江成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凶兽,充满了暴戾和杀意!那恐怖的眼神让灰衣修士瞬间如坠冰窟,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我…我…我只是想帮…”

“帮?去死吧!” 江成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眼中凶光一闪,左手掐诀!

“噗嗤!”

一把湛蓝飞剑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灰衣修士的背后,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的胸膛!那修士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江成指尖的灵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破碎的玄色劲装在狂暴的灵力风暴中猎猎狂舞!他死死盯着沈挽歌手中那柄染血的断剑,眼中的惊愕瞬间被更加凶残的嗜血光芒所取代:“有点意思…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暴戾的猩红气焰!方才还带着几分戏谑的漫不经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山岳倾塌般的恐怖压迫感!整个街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挽歌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砰——!!!”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胸膛彻底撕裂的剧痛骤然传来!江成的拳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攻城巨锤般重重砸在他的胸口!

“咔嚓!噗——!”

清晰的肋骨断裂声混合着喉头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同时响起!沈挽歌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飞,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地面以他为中心,瞬间炸开无数道蛛网般恐怖的裂痕!殷红的血花在空中划出刺目的弧线,洒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咳…咳咳…” 沈挽歌躺在碎石瓦砾中,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的血沫,破碎的衣袖下,断骨刺破皮肉的痛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呵…还能站起来?” 江成踏着满地碎石,一步步逼近,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连大地都在他的怒火下颤抖。他欣赏着沈挽歌垂死挣扎的模样,如同猫戏弄爪下的老鼠。

沈挽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但他咬着牙,用断剑支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极其艰难地再次站了起来!染血的嘴角,却扯出一个倔强到近乎疯狂的笑容!那双被血糊住的眼睛里,复仇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不死不休!

这抹笑容,彻底点燃了江成心中最后的理智!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赤色的残影,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再次欺身而上!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鼓点般的闷响在死寂的街道上炸开!沈挽歌的身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江成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影一次次狠狠地击飞!撞断篱笆!砸塌土墙!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喷涌的鲜血!

他的衣襟早己被自己的鲜血彻底浸透,变得冰冷而沉重。但他每一次被击倒,都挣扎着,踉跄着,用断剑,用拳头,甚至用牙齿,死死撑住地面,再次顽强地站起来!那双眼睛,始终死死地、带着无尽恨意地盯着江成,嘶哑的吼声穿透弥漫的血雾:

“再!来!啊——!!!”

这声不屈的呐喊,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让江成的攻势彻底陷入了癫狂!每一拳都带着碾碎一切的杀意,不再是戏弄,而是要将沈挽歌彻底打成肉泥!

沈挽歌只能咬紧牙关,用残破的身体硬抗着这如同怒涛般的疯狂攻击。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中喷出,在冰冷的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花。终于,在江成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记重拳轰击下!

“噗——!”

沈挽歌如同断线的风筝,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线,身体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湖边。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过了许久…许久…

湖边的泥泞中,那个几乎不形的身体,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刺耳声响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但他,终究还是再次,一点一点地,挣扎着撑起了上半身。鲜血混合着泥浆,从他破碎的额角、嘴角不断滴落。

“再…再来…” 他喃喃着,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下一刻,一股不屈服、不认输的意志如同回光返照般在他眼底轰然点燃!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混合着血沫与愤怒的嘶吼!

与此同时,他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鲜血淋漓、骨节扭曲的右臂,紧握成拳!朝着不远处那如同魔神般矗立的身影,带着一种蚍蜉撼树般的悲壮,狠狠挥出了这一拳!

蜉蝣撼树!亦要亮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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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薄雾氤氲,如梦似幻。

一叶轻舟般的画舫无声无息地漂在如镜的湖面,船头漾开圈圈涟漪。舫上,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静静伫立,风姿绰约。她望着岸边那如同濒死困兽般、却依旧挣扎着挥拳的少年,一双狭长妩媚的丹凤眼微微弯起,眸中漾起两泓深不见底的春水,仿佛蕴藏着无尽玄机。腕间一枚小巧的银铃随着她极轻的笑声微微晃动,却未发出丝毫声响,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雪山清泉滴落玉盘的清音,悄然萦绕在湖风之中。

“倒真是块…难得的璞玉呢……” 女子朱唇轻启,声音空灵缥缈。话音未落,她青葱般的指尖随意拂过船舷上凝结的露珠。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滴晶莹的水珠,竟违背常理地悬浮而起!在她指尖前方寸许之处,瞬间凝结成数枚剔透玲珑、棱角分明的冰棱!冰棱内部,折射着暮色与湖光,流转出诡谲莫测的七彩光晕。

江成看着沈挽歌摇摇晃晃却依然挺立、甚至再次挥拳的身影,心头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不安,如同毒蛇噬咬。这不安瞬间点燃了他最后的凶性!他暴吼一声,周身赤红灵力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涌入右拳!那拳头仿佛化作了一颗燃烧的陨石,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破空尖啸,撕裂暮色,朝着沈挽歌的面门,悍然砸落!拳风所过之处,脚下的青石板如同脆弱的饼干,寸寸碎裂、崩飞!碎石在半空划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泪般的轨迹!

千钧一发!就在那燃烧的陨石即将吞噬沈挽歌的刹那——异变陡生!

沈挽歌残破的身躯之上,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万丈金光!那光芒纯净而炽烈,如同九霄之上的烈阳骤然降临凡尘!瞬间将整片昏暗的湖岸暮色染成一片辉煌的金黄!金光流转,竟在他体表凝结成一层宛如实质的、流淌着神圣符文的金色甲胄!

“吼——!!!”

沈挽歌仿佛被这金光注入了最后的神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染血的、骨节扭曲的右拳,缠绕着璀璨的金芒,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惨烈意志,朝着江成那毁天灭地的赤红拳影,悍然对轰而去!

轰——!!!!!!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紧接着,是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轰鸣!如同两颗星辰在狭小的空间内轰然对撞!

赤红的气焰与璀璨的金光如同两条搏命的洪荒巨龙,在半空中疯狂绞杀、吞噬、湮灭!爆发出的毁灭性能量如同链式反应般急速扩散!空气中响起无数道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琉璃镜面被同时碾碎的刺耳爆裂声!

狂暴无匹的气浪瞬间化作毁灭的飓风!远处的房屋瓦片如同筛糠般簌簌震颤、剥落!几只归巢的倦鸟被惊得冲天而起,仓皇掠过天边那轮如血的残阳!

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地龙狠狠翻搅!坚硬的青石板寸寸龟裂、,随即被沛然巨力掀飞!裹挟着泥土和碎石冲上半空,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浑浊的尘幕!整个湖畔,如同末日降临!

尘幕中心,沈挽歌浑身浴血,身体摇摇欲坠,但那层金光甲胄却让他如同战神般岿然挺立!额间一道古老而威严的金色纹路随着灵力的疯狂脉动,爆发出越来越刺目的光芒!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而对面的江成,玄色劲装早己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成褴褛的碎布条,他面目狰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拼尽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拳中!然而,在两股毁灭洪流的终极绞杀下,他身上的赤红气焰如同风中残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溃!

胜负,只在刹那!

“破——!!!” 沈挽歌发出一声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暴喝!凝聚了所有意志与力量的金色拳芒,如同划破混沌的开天之斧,骤然撕裂了对方摇摇欲坠的防御!

“不——!!!” 江成发出一声混合着惊骇、不甘与绝望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布袋,倒飞而出!

“咔嚓——轰隆!!!”

他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岸边一株碗口粗的老槐树上!粗壮的树干应声而断!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断裂的树干混合着江成骨骼错位的沉闷声响,重重砸落在地!

林间的宿鸟被这恐怖的声响惊得西散飞逃,留下一片凄惶的啼鸣。

江成瘫倒在狼藉的断木和落叶之中,口鼻中不断涌出粘稠的鲜血,将他身下焦黑的泥土浸染得一片暗红。他扭曲的身体微微抽搐着,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早己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濒死的狼狈与无尽的怨毒。那只被飞剑洞穿的右手,无力地耷拉着,指尖还在无意识地、微弱地抽动。

*“好了,闹剧,也该结束了。”

一个清冷、空灵,仿佛不蕴含任何人间情绪的女声,如同初冬的落雪,悄然飘落在死寂的湖畔。

魏秧闻声,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不知何时己亭亭玉立在沈挽歌身旁。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纤尘不染,与这片血腥狼藉的战场格格不入,如同九天仙子谪落凡尘。

那女子甚至未曾多看江成一眼,只是微微抬起右臂,素手对着江成以及他那些惊骇欲绝的随从们,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轻轻一挥。

无声无息间!

江成,连同他带来的所有修士,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的水墨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战斗的痕迹和弥漫的血腥气,仿佛他们从未在此出现过!

与此同时,秘境之外。

苦苦守候了整整一个月的各宗长老们,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狂喜!因为他们看到,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身影,正接二连三地被传送出来!

然而,这份狂喜仅仅维持了数息!

他们很快发现,出来的人中,有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有的缺胳膊少腿,惨不忍睹;更可怕的是,许多人…彻底消失了!再也未曾出现!

守渊宫的萱夷长老,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扫过每一个出现的身影!

没有!没有魏秧!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万年火山爆发般的恐怖气息,骤然从萱夷长老那看似佝偻的身躯内爆发开来!那气息如同实质的、沉重的山岳,又如同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瞬间将在场所有幸存的修士、连同他们宗门的长老,死死地压制在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说——!” 萱夷长老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九幽寒冰,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压制在地的人耳中,“我守渊宫少宫主!魏秧!为何没有出来?!”

他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幸存者,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人心上:

“今日,若无人给老夫一个交代!你们所有人,就都留在这里,陪葬吧!”

“至于报复?” 萱夷长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如同万载玄冰开裂,“尽管放马过来!老夫这把老骨头…也很久没有活动活动了!”

湖畔,暮色流淌在那白衣女子的袖间,如同融化的液态琥珀。素手轻轻扬起,指尖流转着珍珠母贝般柔和温润的光晕。那光晕如同有生命般,悄然笼罩在沈挽歌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伤口处瞬间渗出柔和而纯净的莹白微光!断裂的、刺出皮肉的肋骨,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喀嚓”声,如同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精确地拼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位、愈合!狰狞翻卷的皮肉如同初春复苏的嫩芽,一层层舒展、合拢,转眼间便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同样的光芒落在魏秧身上那些染血的剑伤处。早己结痂的伤口迅速软化、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光洁的皮肤,只留下几道浅淡的红痕,仿佛只是被荆棘轻轻刮过。

“前…前辈是?” 魏秧踉跄着扶住身后一株被战斗余波烤焦的树干,才勉强站稳。她染血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那女子清丽绝伦的侧颜,以及她发髻间一枚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温润无瑕的羊脂玉簪。尤其令魏秧心惊的是,女子颈间那枚小巧的银铃,明明随着她的动作在轻轻晃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然而,魏秧的耳畔,却始终萦绕着一种极其细微、极其空灵的、如同远山积雪融化、溪水流淌过光滑鹅卵石的清越叮咚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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