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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汀兰苑温柔包裹。窗棂外只余虫鸣唧唧，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
叶南栖只穿着一件舒适的月白寝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挽了个松松的髻，簪着一支素净的玉簪。
她盘腿坐在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床上，身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精美册子——封面上龙飞凤舞几个烫金大字：《东宫内库总录·甲字卷》。
册子旁还放着一把雕着五爪盘龙纹样的钥匙——正是白日里萧景珩亲手交给她的私库钥匙。
此刻的她一双杏眼亮得惊人，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贼兮兮的兴奋光芒。
她左手捻着一页洒金纸账目，右手噼里啪啦地拨弄着一个小巧的金算盘，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啧啧啧…南海明珠一斛，贡品苏绣百匹，前朝大家真迹三幅…这还只是甲字库的冰山一角？”
叶南栖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垂涎。
“萧景珩这私库，怕不是把半个国库都搬空了吧？难怪都说他是陛下的眼珠子心尖肉，这待遇，啧！”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在账册上某一行“赤金十万两”的字样上。
指尖仿佛己经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烛光下闪着狡黠的光。
“发财了发财了！”
她低声欢呼一声，忍不住抱着账册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柔软的锦被被她揉成一团。
随后又把脸埋在账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墨香都带着金子的味道。
旁边正挑拣安神香料的桃枝见她如此兴奋的模样，忍不住也被感染，笑弯了嘴角：“小姐在看什么？竟这样高兴。”
叶南栖顿时骄傲的捧起账册，朝桃枝露出封面的几个大字。
看清上面的字样，桃枝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这是太子殿下给的？”
叶南栖得意地嘴角，点点头：“太子如今将私库钥匙给了我，定然己将我当了心腹。咱们与太子这层关系，便是牢不可破了！”
她越说越得意，小脑袋晃来晃去，玉簪上的流苏也跟着轻轻摇摆。
桃枝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自家小姐与太子交好，在她看来是极好的事情。心里也替叶南栖高兴起来。
蓦地，叶南栖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盘腿坐好，将宝贝账册小心翼翼放在一边，清了清嗓子：“来来来，汇报一下咱们汀兰苑的小金库，本小姐现在能动用的零用银子，还有多少？”
她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己经看到无数银锭子在眼前跳舞。
桃枝脸上却露出几分尴尬和欲言又止。
“说啊！”叶南栖催促，信心满满地等着听一个让她底气十足的数字。
桃枝这才硬着头皮，声音细若蚊呐：“回小姐…您昨日刚入了玲珑轩的镇店之宝。这个月…月例银子也还没发下来。如今除了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还有…还有几张快过期的胭脂水粉铺子的小额票据…加起来…大概…不到五十两了。”
“五十两？！”叶南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荒谬感，“我一个堂堂丞相嫡女，未来的太子妃，小金库就剩五十两了？！”
“这还不够太子私库里一个零头的零头！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钱呢？我堂堂大小姐，月例银子呢？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铺子收益呢？都去哪儿了？被耗子啃了？！”
桃枝这才开始无奈的细数起叶南栖的败家事迹：“先前您的金库确实满当，只去年开始，您…您为了讨九殿下欢心，前前后后在博古斋、翰墨轩、奇珍阁…为他搜罗了不少前朝孤品字画、稀罕古玩、还有那套据说前朝大儒用过的紫砂茶具…光是去年一年，买这些东西，就…就花掉了这个数…”
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
“两千两？”叶南栖试探着问，心在滴血。
桃枝摇摇头，声音更虚了：“是二十万两打底…还不算您为了博他一笑，专门请的南曲班子、办的赏花宴、送的汗血宝马…”
“二十万两？！打底？！”
叶南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怀里的软枕“啪嗒”掉在地上。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我，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就为了给那个…萧景玦买破烂玩意儿？！”
巨大的荒谬感和肉疼感瞬间席卷了她！
糊涂啊！
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呀！
“败家！简首是败家！”叶南栖痛心疾首地捶着软榻，小脸皱成一团，心在滴血，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赌气上头的自己。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亏，感觉五脏六腑都在为那些逝去的银子哀嚎。
她猛地抓起旁边那本厚重的太子私库账册，哗啦啦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个让她眼馋己久的“前朝整块翡翠雕山子摆件”的估价数字，眼神灼灼，充满了不服输的火焰。
“不行！绝对不行！”
叶南栖“啪”地一声合上账册，小拳头握紧，像一只被夺走了松果的小松鼠：“我要赚钱！赚大钱！多到…多到能把太子的整个私库都买下来！超过他！让他以后见了我的库房钥匙都得眼馋！”
“噗嗤——”
桃枝见自家小姐这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买下太子私库？小姐这志向，当真是……胆大包天！
一旁的叶南栖却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珠滴溜溜一转，刚才的肉疼和气愤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干劲取代。
很快，她陷入沉思，小脸严肃，手指无意识地在账册封面上敲击着，俨然一副小财迷投身宏图伟业的认真模样。
烛光跳跃，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
桃枝看过去，自家小姐哪里还有半分京城第一舔狗的影子？分明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立志要撼动金山银山的小貔貅！
她笑着摇摇头，悄悄将安神香点上。
小姐说要超过太子，总比追着九皇子跑强。
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叶南栖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宏图霸业中，嘴里念念有词：“开源…节流…唔，节流暂时节不了，得先开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