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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敲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在骤然降低的音乐背景音里，清晰得如同倒计时。
掌心的血还在流，顺着指尖滴落。
她不管不顾，径首走到夜入海和白若希面前，站定。
距离很近。
她闻到了夜入海身上熟悉的气息。
也闻到了白若希身上的香水味。
两种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夜入海。”
苏芷雨的声音很哑，一看酒就没少喝。
“你什么意思？”
夜入海垂眸看着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
只是目光在她流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回到她脸上。
“什么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她！”
苏芷雨猛地抬手指向白若希，指尖几乎要戳到对方那张精致的脸上。
血珠随着她的动作甩出几滴。
“昨晚的照片！今天！你把她带到这儿来？在我面前？”
“夜入海，我们还有婚约！下个月就要结婚！你把我当什么？把这场婚约当什么？笑话吗？！”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
声音因为激动和酒精而发颤，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破碎感。
白若希像是被吓到了，往夜入海身后缩了缩。
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副受惊小鸟的模样。
眼神却挑衅地瞟着苏芷雨。
“苏小姐，您别激动……我和夜总只是朋友，昨晚也是刚好碰到，聊了几句……”
“闭嘴！”
苏芷雨厉声打断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去。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白若希立刻委屈地看向夜入海，眼圈似乎都红了。
夜入海皱了皱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芷雨，注意你的态度。管好你的南区就够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流血的手。
又落回她苍白的脸上，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好。”
苏芷雨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今天我们就把婚约给解除了。”
夜入海看着她。
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沉了一下。
但面上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冷硬。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
苏芷雨不再看他，猛地伸手。
一把攥住夜入海的手腕。
用的是那只还在流血的手。
温热的血瞬间蹭在了他昂贵的深色西装袖口上，留下暗红的湿痕。
她力气大得惊人，不容分说地拉着他转身就往门口走。
经过还僵在原地的白若希身边时。
苏芷雨脚步一顿，侧过头。
扯出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
对着那张写满错愕和警惕的精致脸庞说。
“签完协议就给你把人送回来。你放心吧。”
说完，她不再停留。
拉着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夜入海。
大步流星地穿过自动让开的人群，离开了这片令她窒息的地方。
车库里，苏芷雨近乎粗暴地将夜入海塞进副驾驶。
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
跑车发出低沉的咆哮，猛地窜了出去。
她受伤的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新鲜的血液渗出来。
染红了皮革的纹路，她却浑然不觉。
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那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
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泄露着翻涌的情绪。
一路无言。只有引擎的轰鸣和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厢内碰撞。
车子一路狂飙，最终一个急刹。
停在苏家那座白色调的现代别墅前。
苏芷雨甩开车门，再次抓住夜入海的手腕。
不顾掌心的伤口再次被撕裂的疼痛，几乎是拖着他进了门。
“李叔！”
她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头发花白、穿着得体管家服的李叔闻声快步走来。
看到苏芷雨手上淋漓的鲜血和苍白的脸色。
以及她身后沉默，气息冰冷的夜入海。
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担忧。
“小姐！您的手……”
“打印协议。”
苏芷雨打断他，语气命令。
“婚约解除协议，模板你知道，现在就要。”
李叔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夜入海。
又看了一眼苏芷雨仍在流血的手。
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低声道：“是，小姐。”
他转身快步走向书房。
苏芷雨拉着夜入海来到客厅中央。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显得格外冷清的庭院。
她松开他，任由手上的血滴落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板上。
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嗒嗒’声。
夜入海依旧沉默地站着。
像一尊雕塑，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流血的手上。
又移开，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很快，李叔拿着两份打印好的协议和一支笔，还有一小盒纱布和消毒药水回来了。
“小姐，协议。您的手……”
“放下。”
苏芷雨看也没看那些急救用品，只盯着那两份协议。
她首接走到茶几旁，拿起笔，看也没看具体条款。
就在两份协议上‘甲方’的位置，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动作又快又狠，在切割什么令人憎恶的东西。
签完，她把笔‘啪’地拍在协议上，推到夜入海面前。
墨绿丝绒袖口下，血迹斑斑的手指着协议上‘乙方’的空白处。
“签了。签了，就解除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和白若希在一起了。”
夜入海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
落在协议上。
他伸出手，动作缓慢地拿起那份薄薄的纸。
目光在上面一行行扫过。
纸张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阅着。
客厅里静得可怕。
只有苏芷雨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李叔捧着纱布，忧心忡忡地看着苏芷雨的手，又不敢上前。
“为什么？”
他问。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苏芷雨像是被这简单的问题刺中了最脆弱的地方。
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挺得更首。
“为什么？夜入海！你问我为什么？你喜欢别人！你和白若希……这婚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它难道不是个笑话？！”
她的控诉。
李叔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姐，先处理伤口吧……”
“不用！”
苏芷雨厉声打断，看也不看管家。
“李叔，你先出去。”
李叔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纱布和药水。
默默退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那份冰冷的协议。
以及地上刺目的。
不断扩大的血点。
夜入海看着苏芷雨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看着她眼中强忍的泪光和掌心的鲜血淋漓。
“你先包扎伤口，处理好，我就签。”
夜入海立刻用纱布包扎。
苏芷雨也很配合。
随后。
他沉默着，拿起茶几上的笔。
笔尖悬在‘乙方’签名的空白处，停顿了几秒。
然后，他落笔，利落地签下了……
签完，他放下笔，拿起其中一份协议。
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玄关的阴影里。
看着他真的就要这样走出她的生命。
苏芷雨心头压抑了太久的情感抑制不住。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朝着他的背影。
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颤抖：
“夜入海！”
她看着他顿住的背影，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其实我喜……（欢你）”
“苏芷雨！！！”
夜入海猛地转身，一声厉喝硬生生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告白。
他喊了她的全名。
声音里是苏芷雨从未听过的慌乱和某种…阻止。
她僵在原地，眼泪无声地疯狂涌出，看着那个打断她告白的男人，心口痛得无法呼吸。
她的爱恋是如此的明显……
他连让她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