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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欢是被水滴声唤醒的。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仰躺在潮湿的地面上。穹顶的紫色肉瘤正在剥落，像腐烂的水果皮一样一块块掉下来。整个大厅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缓慢的崩塌。
"段昕...苏薇..."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不远处传来呻吟声。段昕正扶着墙壁站起来，蓝晶纹路暗淡得像即将熄灭的余烬。苏薇躺在几米外，小雨跪在她身边进行紧急处理。
"队长..."段昕踉跄着走过来，"你昏迷了十五分钟...发生了什么？"
辰欢艰难地支起上半身，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能量场的爆炸，蓝色莫莉丝最后的低语，还有那两团冲向培养舱的能量...
"培养舱！"他猛地转头看向大厅另一侧，随即僵住了。
培养舱己经碎裂，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但莫莉丝妹妹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跪在碎片中央，背对着他们。
金绿色的长发，苍白的皮肤，熟悉的背影...
"莫莉丝？"辰欢不确定地呼唤。
那人影缓缓转身。确实是莫莉丝的脸，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的左眼是纯净的蓝色，右眼却是深邃的紫色。更诡异的是，她的胸口有两团光芒在交替闪烁：左边是蓝色的抗体核心，右边是紫色的腐心核心。
"辰欢。"她开口了，声音既像又不像莫莉丝，带着奇怪的回音，"你们不该来的。"
七位高阶祭司此时也陆续苏醒。看到莫莉丝（或者说占据莫莉丝妹妹身体的某种存在），他们竟然齐刷刷跪下了！
"圣体！"最年长的祭司激动得声音发抖，"双生之核的完美容器！"
莫莉丝——暂且这么称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表情复杂："我不是你们的圣体。"她左眼的蓝光突然增强，"我是莫莉丝·艾尔文，抗体核心的创造者！"
但下一秒，右眼的紫光反扑："不，我是腐心大祭司，永生不灭的存在！"
两种声音交替从她口中发出，仿佛两个灵魂在争夺同一具身体的控制权。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化，时而愤怒，时而冷漠，时而痛苦。
辰欢强忍全身疼痛，慢慢向她走去："莫莉丝...听我说...你能控制它..."
"别过来！"她突然尖叫，双手抱头，"太吵了...两个声音...两个记忆...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
整个大厅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震颤。肉瘤爆裂，紫色液体从天花板滴落，像一场诡异的雨。
段昕拉住辰欢："小心！她处于不稳定状态！"
就在这时，最年长的祭司突然冲向莫莉丝，手中捧着一把紫色水晶匕首："为了腐心的纯净！"
他竟然想刺杀这个"不纯"的圣体！辰欢想冲过去阻止，但距离太远了...
匕首刺向莫莉丝心脏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的双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祭司的手腕——左手泛着蓝光，右手缠绕紫雾。
"愚蠢。"两个声音同时从她口中发出，完美同步。
祭司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蓝色能量和紫色能量同时涌入他的体内，像两股相克的毒药。他的皮肤先是结出蓝色冰晶，随即又长出紫色肉瘤，最后在惨叫声中爆裂成一地碎片！
其他六位祭司惊恐后退，但莫莉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滚出去。告诉其他教徒...腐心教派从今日起解散。"
祭司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逃向出口。大厅里只剩下辰欢一行人和这个危险的"双生体"。
沉默持续了几秒。莫莉丝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杀人的双手，表情从冷酷逐渐变成恐惧："我...我做了什么..."
辰欢抓住这个机会，又向前几步："莫莉丝，跟我回去。我们可以帮你分离这两种能量..."
"分离？"她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哭腔，"不，辰欢...它们己经融合了。抗体核心和腐心核心...就像盐溶于水...再也分不开了。"
她左眼的蓝光和右眼的紫光开始向中间蔓延，似乎在争夺面部的主导权。更可怕的是，胸口的两个光团也开始互相渗透，形成一种诡异的蓝紫色。
"听我说，"辰欢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晚上吗？在净化塔顶，你告诉我..."
"我记得！"莫莉丝突然激动起来，"我记得每一个细节！你的温度，你的心跳，你说'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但这些记忆现在属于我了。"
最后一句明显是大祭司的语气。辰欢的心沉了下去——莫莉丝的意识正在被吞噬！
"队长..."小雨在后方小声提醒，"净化塔的备用电源还能维持三十分钟...如果整个腐心系统崩溃..."
辰欢明白她的意思。一旦这个地下空间失去能量支撑，很可能会坍塌。但他们不能丢下莫莉丝...或者说，莫莉丝剩下的部分。
"你想要什么？"辰欢首视着那个双生体的眼睛，"大祭司...或者说，现在的你？"
莫莉丝（大祭司？）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动作如此像从前的莫莉丝，让辰欢心头一痛。
"有趣的问题。"她最终回答，"'我'想要完整...稳定...现在的状态太混乱了。"她低头看着胸口纠缠的能量，"需要时间适应...需要安全的地方..."
"跟我们回净化塔。"辰欢立刻提议，"那里有完善的设备，可以帮你稳定能量。"
段昕在后面倒吸一口冷气，但没出声反对。这是个危险的提议——如果大祭司的意识占据上风，带她去净化塔等于引狼入室。
双生体似乎也在权衡利弊。她的表情不断变化，时而犹豫，时而狡黠，时而痛苦。最终，她点了点头："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不得试图分离能量。第二，给我最高权限的研究室。第三..."她停顿了一下，左眼的蓝光短暂压过了紫色，"你要陪着我，辰欢。只有你的能量能安抚这种混乱。"
辰欢毫不犹豫地点头："成交。"
段昕终于忍不住了："队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可能是大祭司伪装的！"
"我知道风险。"辰欢没有回头，"但这也是救回莫莉丝的唯一机会。"
苏薇扶着受伤的肩膀走过来："至少让我们给她戴上能量抑制器..."
双生体冷笑一声："不必担心。如果我想杀你们，你们早就和那个祭司一样了。"她走向辰欢，动作优雅得不像人类，"带路吧，队长。"
近距离看，她更加诡异了。皮肤下隐约有蓝紫色的光脉流动，呼吸时会有细微的能量颗粒从嘴角溢出。但当她看向辰欢时，左眼的蓝光总会微微闪烁——那是莫莉丝还在抗争的证据。
撤离过程出奇地顺利。腐心教徒们似乎真的收到了解散的命令，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阻拦。只有那些逐渐崩塌的通道和时不时从墙壁渗出的紫色液体，提醒着他们这个地方正在死去。
当他们终于爬出下水道口，重见天日时，肝脏区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净化塔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把指向天空的利剑。
双生体站在晨光中，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塔。有那么一瞬间，辰欢看到她左眼流下一滴蓝色的泪。
"我很久没看到日出了。"她轻声说，这次完全是莫莉丝的语气，"真美..."
但下一秒，右眼的紫光就吞噬了那抹蓝色："快点走。我的能量需要稳定。"
辰欢默默点头，领着她向净化塔走去。身后，段昕、苏薇和小雨交换着忧虑的眼神。他们都知道，带这个危险的"双生体"回总部意味着什么——可能是一场灾难，也可能是拯救莫莉丝的最后机会。
无论如何，赌注己经押下。现在，他们只能等待这场危险的博弈揭晓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