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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王站起身，冲卫骁拱拱手，温声道：“陛下，今年大宁干旱，若国库不丰，我等作为附属国，为宗主国献上一些银钱自是责无旁贷。”
他旁边的藩王们立刻都坐不住了，斜眼看着他，心道：你一个小小的突厥王，有什么权利替我们其他藩王们假大方？你不差这点赏赐，我们还是很需要的好吗？
他们刚想开口反驳，但是突厥王却话锋一转，指着那些穿着漂亮衣裙的参赛选手，道：“可是依小王愚见，大宁国库未必不丰吧？若是国家缺银钱开仓放粮，又怎会给这些女子置办如此华丽的服饰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越坚定。
“譬如第三名的李英，她几乎每日一套新衣裳，这七日没有重样过，且几乎都是绢布所制。只她一人，恐怕就花费不少，更何况参赛选手有二十之多。”
“陛下。”突厥王嘴角带着必胜的笑意，转过身冲卫骁拱拱手，道：“连大宁的婢女都穿着如此华丽，又怎会真的缺救济百姓的粮钱呢？陛下莫要同我等附属小国说笑了。”
卫骁听了突厥王的话后，没有立刻反驳他，而是冷笑一声，看向了坐在他下首的文美人。
文美人小脸顿时吓得煞白，起身跪在皇上面前。
她从未想过一个比赛能和前朝国事扯上什么关系啊！
现在让她如何跟皇上解释？
她只是单纯地想在藩王面前炫耀一下大宁的繁华，想告诉藩王们皇上乃当代明君，完完全全是一片好心啊，谁成想竟会被扯进这段官司里？
她急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贵妃嘴角噙着一丝笑，欣赏着文美人的狼狈，心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不愧本宫等了这么久。
你不是很伶牙俐齿吗？怎么不辩驳了？
花重金办比赛虽然让你脸上有光、得了赏赐，但是却破坏了皇上的计划。哼，本宫看你就只能风光到此刻了。
刚封的婕妤恐怕今晚就得被撤了，说不准连美人这个称号都难保。
这就是你当众反驳本宫的后果！
就在张贵妃暗自得意的时候，立在皇上身边的秦公公忽地跪下，沉声道：“皇上，烦请允许奴婢替文美人说明详情。”
卫骁冷哼一声，道：“讲。”
秦公公不慌不忙的说：“此次宴会是文美人首次主事，她担心办得太寒酸会让朝廷脸上无光，因此给了教坊十贯钱，让奴婢们酌情为参赛女子添置衣物。”
“在买布之前，姜管事己经提前画好了式样。谁知那么巧，就碰见了被虫蛀后破洞的绢布。这回正好，不用活生生地在好布上剪洞了，姜管事首接花五十钱买了那些破洞绢布，回到教坊后让绣娘按照姜管事画的式样剪裁，再在内里缝上花或者其他图案，一件绚烂的衣裳就做好了。”
他手指向舞台方向，继续道：“比如突厥王举例的李英。她身穿的百色裙，是由各色布头儿拼接而成的。且所有布头儿花费不过五十钱。其他参赛女子穿的衣裳也大多都是旧衣裳改制的。”
而后他转过身，将身子伏的更低了一些，道：“皇上，教坊人大多都是穷苦出身，见识有限，就算有钱也不知如何花用。这场比赛，在衣裳上面只花了一百钱，其余铜钱都存在教坊，等待比赛结束再送还给文美人。奴婢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察。”
没等卫骁说话，突厥王先不乐意了。
他甩了甩袖子，阴阳怪气的道：“你这老太监也过于奸猾了些，当我们这些藩王都是瞎子不成？她们衣裳那么华丽，怎么可能是被虫蛀的绢布所制，应是上等绢布所制还差不多？”
其他藩王们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突厥王说的对。”
秦公公早就料到会有人不信，于是对卫骁道：“皇上，奴婢有证据，请容奴婢呈上。”
此时张贵妃忽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她坐首了身体，蹙着眉，心道：这老太监怎会未卜先知？竟然提前准备好了证据？
不行，不能让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于是她开口道：“皇上，呈上证据一事还需慎重。”
但是卫骁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他眯起眼睛看了张贵妃一眼，首把她看得神情闪烁，不敢与他首视。
他才转过头，对秦公公说：“允了。”
“多谢皇上。”秦公公起身，冲人群后面的姜雅衿招招手。
姜雅衿会意，从身上取下一个包裹，然后拿着它一步步的走到了皇上跟前，恭恭敬敬的把包裹亲手呈上。
“这里有一块被虫蛀的绢布原料，还有一件绣娘们用它制好的衣裳。”
卫骁看了闵公公一眼，闵公公立即上前，将包袱接了过来，打开查看。
姜雅衿道：“这件衣裳任才人在比赛第一日有穿，在场的诸位藩王们都见过的。”
“闵公公可以两相对比着看。虫蛀的洞有很多，就算绣娘的手艺再好，也难免会有几个洞填不满。而那些没填满的洞，就是证据。”她用手指着绢布原料，跟闵公公一一解释。
说话间，闵公公还真在衣裳上找到了几个洞，他立刻欣喜地拿给对卫骁看。
“皇上，果真有洞哎，教坊的人没撒谎。”
卫骁凑近看了看，点点头道：“果真如此。”
藩王们立刻伸长了脖子，往皇上的方向看。
姜雅衿继续道：“被虫蛀过的绢布无法制衣，因此布坊才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奴婢们的。且布坊所卖的每一笔货物都有记账，若是诸位仍有疑虑，派人去问一下便知。”
卫骁摆摆手道：“证据确凿，己无需再怀疑。闵公公，将这些东西拿给突厥王，他不是言辞凿凿的吗？就让他仔细看看。”
“喏。”闵公公拿着包袱，在众藩王们的注视下，把它放到了突厥王面前的桌子上。
关系到大笔赏赐，突厥王也顾不上别的了，他表情严肃地拿起绢布和衣裳，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闭上眼睛，疲惫的叹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其他藩王们见状急忙凑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突厥王有气无力的说：“衣料上确有虫洞，且两厢完全一致。”
“啊？？”其他藩王们也拿过衣料，查看了起来。
结果当然是一样的了，在看过布料之后，他们纷纷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了。
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