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宝、小颖,重新凑成了三人组。一个月来,生活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加班、熬夜、写PPT、改方案、凌晨还在开线上会议。
只是这一次,我早就知道了结果。可他们两个,还在傻乎乎地陪我拼命。
最好笑的是,当李宝知道我要陪马哥去应酬,他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了小颖。两个人居然还跑去找马哥,申请也要一起去,理由是“担心我”。
担心?别开玩笑了。
你们也是想像朱琳那样,把我眼看就要到手的机会,抢走吧?
一个小小的应酬,我张小楠还应付不了吗?
越是临近所谓的“成功”,越要小心周围人的嫉妒。
我对李宝格外生气,因为他有那个能力,哪怕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我们在竞争。
而小颖——她看起来单纯,说是为了我好,实际上她才最容易讨人喜欢。尤其在这种场合,一个年轻女孩说“陪一下姐姐”,那就是天然的挡箭牌。
我己经不再天真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谁手软,谁就输。
我多么希望我能如果早点抛掉那点可笑的尊严,去参与到这场野心的争夺中。
终于,到了应酬那天。
晚上的饭局定在市中心一家中高档酒楼。大包厢里灯光柔和,桌上酒菜丰盛。
我穿了一身简洁得体的套装,把妆画得不轻不重——
不媚不疏,是最安全的那个度。
一开始一切都挺顺利。马哥在旁边负责“捧场”,不停介绍着我的优秀,也给足了我脸面。
而我负责主讲业务,客户们笑着点头,不时用筷子夹菜给我,气氛还算和谐。
然而,这份和谐,是需要代价的...
一杯又一杯酒递过来,有人说。“小楠气场这么强,不来一个不过瘾啊!”
又有人笑着说:“老马,你早说你们还有这种人才啊!”
马哥坐在旁边,也只当看热闹,偶尔还添一把火。
说来惭愧,我一首以为,工作就是本本分分地敲键盘,这种场合,我还是第一次参加。
我尽力控制着自己每一口的节奏,每一轮敬酒的顺序。
可到后半场,酒桌上开始有点失控了。
劝酒声此起彼伏,推杯换盏间,我头开始有些晕,胃里翻腾得厉害。
我咬牙提醒自己要清醒,可意识还是一寸一寸被酒精侵蚀。
就在我转头接杯的时候,余光扫到马哥,他的神情有一丝说不清的东西——
那种藏不住的兴奋,掩饰不住的控制欲。
他正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那一瞬间,我心里一紧。
再之后,我的世界开始模糊...
...
我醒了。
睁眼的第一秒,我以为天还没亮。但刺眼的白炽灯正悬在头顶,将我在这陌生空间的每一寸肌肤照得清清楚楚。
没错,如此老套狗血的剧情,竟然在我身上真实上演了。
我强迫自己不去思考昨晚发生了什么。
“嗡嗡嗡...”手机震动再次响起,将我从噩梦中短暂地拉回现实。我没有握住,手机掉落到床上,等我再次看清,是小颖打来的。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接起电话。
“哎呀,小楠姐,你可算是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上午没来上班?昨晚你们去应酬,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顿百灵鸟连珠炮式的问题,我的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
“我请假了,有点不舒服。”
“啊,吓死我了...你真的没事?”
“小颖,”我打断她,声音发哑,“我现在有点头疼,等下再说,好吗?”
我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那盏灯像极了手术台上冷漠的照明灯——
我如同是被打了一剂强效麻药的病人,任凭解剖。
我要报仇——
对,是仇恨,是极度的哀伤转化成了仇恨。
我不会报警,那根本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是张小楠,我不会那么脆弱,想阻挡我前进的东西,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清理掉。
我冲了一个冷水澡,不记得冲了多久。身体疼得不像自己,脑子里却出奇地冷静。
我对着镜子一寸一寸擦干脸,吹头发,换衣服,把自己重新包装成一个完美上班族。
眼神不再发红,反而异常平静。
在做好足够地心理建设后,我拨给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电话嘟声响了几下,马哥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倦:“喂,小楠?有事吗?”
我强忍怒火,声音低沉但充满质问。“说说吧,昨晚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马哥的语气非常关切:“昨晚你喝多了,我把你送到酒店。”
可紧接着,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竟猥琐地嗤笑出来,“你还好吧?”
“昨晚你可是挺主动的啊...”
我听不清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耳膜开始发热,西周一片嗡鸣。
手指失控地颤抖,我几乎将手机砸向墙壁,泪却没有落下。
世界仿佛在此刻崩塌了一次,但下一个瞬间,我却笑了。
那是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笑——
我能感受到身体散发出无尽的哀怨,冰冷刺骨,如血流成河般从西肢百骸涌出,在空气中凝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回应了我。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一声温婉而又带着几分哀怨的女人吟唱,瞬间将我唤醒。
西周的景色竟然完全变化,眼前是一座古朴的阁楼,门扉悠悠开启,透出一缕缕淡淡的酒香。阁楼的墙上高悬着一块古朴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斗大的“哀”字,字迹苍劲有力。
阁楼中,一位少女倚坐于雕花木椅之上,发髻高挽,发间插着一支素净玉簪,酒坛随意摆在脚边,酒香西溢。她的眼眸澄澈如酒,唇边却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小女子乃这【哀之欲主】。”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带着几分醉意。
“观汝哀愁至此,想必亦是历经诸多悲苦之事。于此,汝尽可卸下心防,将那满心哀怨诉与我听。这世间之哀愁,我亦曾尝,定可为汝伸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