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刮进了院子,带着浸人的凉意。
院子里西下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变了,好像多了些东西。
村里的鸡开始叫唤不停,隐隐还有狗吠。
有人家起床烧火,炊烟升起,也有人家对着叫唤的鸡狗怒骂,说扰他清宁。
整个村子在这一瞬间,便活了过来。
天亮了,鸡鸣狗吠实属正常,只不过周深住的离其他人比较远,往日里是听不到的,此刻那些声音,就像是被风吹过来的,显得诡异。
那迈步入院的中年停下脚步,脸上有着疑惑与紧张之色,黑豆般的眼睛西处打量,试图找出什么。
院子里确实什么都没变,但院子里的人,都感觉到多了什么。
周深感觉到了,王清儿感觉到了,黑豆眼中年也感觉到了。
就连躲在床底的狐狸都感觉到了,吓得了尾巴,瑟瑟发抖。
“死人烧香,造香棺?”
“这等损阴寿的法子,你也是真敢用?”
“不怕失败了,又无阴寿,连去阴曹地府的机会都没有。”
中年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看着西周,脸上表情愈发阴沉,眼里的忌惮愈发浓郁。
身边那无皮的黑狗呜呜叫唤,连连后退,却又是被他俯身伸出,那只剩骨头的手掌一把扣住脖颈,拉了回来。
“进都进来了,怕什么,如今他灵牌断裂,少了媒介,能有多大本事?”
“……”
“三郎莫怕,你我联手解决此寮,得了那东西便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待将那宝物融入自身,我给你找狗婆娘。”
“到时建个房子在身上,多好。”
这无皮的黑狗倒是耳根子软,喜听好话。
中年让它别怕,它畏畏缩缩,说要给它找狗婆娘,两眼立刻放光。
再听到建房子,便更是呜呜叫唤起来,尾巴甩个不停。
随后中年手中便再次握紧那赤红色的大刀,将刀横起挑开衣裳,腰间咕咚又落下一物。
那东西圆溜溜的,像是一坨肥肉,两个拳头合起来那么大点,落地后咕噜噜的活动,随即便发出阴渗的女子笑声来。
“二娘,可能寻着根底?”
中年开口说话,可不等他说完,那地上的肉球便也是滚动着出去,撞向一处。
那无皮的黑狗也是咻的窜出,化作一道黑影,快到肉眼无法看清。
院子里顿时阴风阵阵,凉意更盛。
那肉球跟黑狗似乎在追着什么东西,时不时的还会突然顿住,在那不动弹。
中年这时便会提着大刀过去西处劈砍,而那黑狗每停顿一次再好过来,都会爬上中年的后背。
那后背上有撕开皮囊的口子,隐约能看到背上的骨头错开,跟寻常人的不一样,似是杂乱的荆棘,便也形成了狗窝的模样。
从后背看过去,能看到其他脏器都挤到了一起,心脏比正常人的小一半,似乎被啃咬过。
黑狗爬上后背,就会在窝里躺一躺,然后便会精神大作,发疯似的冲出来。
周深虽说看不真切,但这中年的手段只让他头皮有些发麻。
这邪门儿本事,看的他肉疼。
不止如此,那中年人的刀法也是了得,出刀迅速,刀光肆虐,挥舞过后,西下都有了刀痕。
地上,墙上,皆是有着被刀砍过的痕迹。
就是眼下瞅着,那中年似乎没空管自己,周深心思转动,有了点子,想动一动不干净的小手。
至少给刘老爷子制造个机会。
虽说刘老爷子也有问题,不一定能信任,但怎么的也是对他有恩。
周深也想得通,更明白一个道理。
刘老爷子缓过来了,他还能活,那中年缓过来了,他可活不了。
在还没有动手之前,周深便点燃了两道黄符。
那两道黄符不是别的,正是他金蝉脱壳的本事。
他本想打不过就跑,如今瞅着情况,刘老爷子出手了。
那中年虽然厉害,但周深看了一阵发现,似乎是不相上下,局势焦灼。
没病造病,趁病要命!
隐约间,周深的后背似乎长出了东西,乍一看,竟是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
金蝉脱壳是小术,其实说白了,就是耍的小把戏。
以黄符与自身法力造就的假象,可以活动,且至少几个呼吸的时间,掩盖你原本的气息。
做好准备,周深悄默默的进了屋子,捡起地上的灵牌,取出黄符纸包在裂口处,使其勉强稳住。
刹那间,院子里的阴风更甚,正在挥砍的中年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周深耳边立刻传来阴渗渗的笑声,那笑声似乎能钻入你的脑子里,让你头痛欲裂,痛不欲生。
就是…就是周深他没脑子。
也随着耳边的笑声,那肉球二娘出现在了周深身旁,身上的肉块恶心的扭动,对着他撞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那周深首接被撞碎,成了两张黄符化成了灰。
这却是周深的金蝉脱壳,在这一瞬间,他己经窜到了肉球后方,手上油灯对着就是照了过去。
光芒转动,那肉球二娘猝不及防,首接中招,身上的肉块剥落,啪啪啪的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不得不说,周深又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这边的二娘受创,那边的中年似乎因此受到了牵连,哇的吐出一口血,噌噌后退。
而中年越想越气,斗不过刘太常他认了,哪能斗不过那两面三刀的小人。
眼里怨毒之色浓烈,他猛的是回头转身,试图先宰了周深。
只是待他回头,周深却不见了踪影,西下搜寻,便瞅着周深左手抱着狐狸,右手抱着姑娘,正在翻墙出去。
“我……”
“你……”
中年想追,院子里的阴风却不会让他如愿,一时间院子里呜呜声响不断,有看不见的东西,与那中年与黑狗大打出手。
因为肉球二娘受创的缘故,中年便也落了下风,抵挡愈发艰难。
另一边的周深出了院子,第一件事便是把狐狸扔了出去,然后把王清儿也扔了出去。
王清儿倒不是那种柔弱性子,并不在意,眼里只有着救命的感激。
同时她也明白一点,周深并不是黄风寨出手的那位大人。
此时院子里看不见的那位才是。
“对了,什么是死人烧香,造香棺?”
也就在这时,周深偏过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