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柳眉脸上,火辣辣的疼。昏暗的西合院正房里,中年男人眼神淬毒,压低的嗓音像砂纸磨过:“蠢货!谁让你自作主张去找麻烦?打草惊蛇了知不知道!”
房檐上,司若兮的魂体几乎要吹声口哨。嚯!这瓜吃得值,真捞着条大鱼! 她目光扫向墙角阴影——姥爷派来盯梢的警察,正屏息凝神。啧,还挺聪明,知道放长线。
柳眉捂着脸跪在地上,声音发颤:“主子,我…我急昏头了!听说他妻子来了…陈风这条线我盯了几个月,眼看要成,不想功亏一篑…”她偷瞄着眼前的上司吴站长,心底恨意翻涌,面上却只剩惶恐。
“功亏一篑?”吴站长嗤笑,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钥匙!我让你接近他,就为了一把钥匙!这么点事都办砸!现在他起了疑,你怎么下手?”他眼底寒光一闪,杀意掠过。这枚棋子,怕是不能留了。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柳眉膝行半步,急切道,“我一定想办法让他…让他喜欢我!把他拉到我们这边!”她确实存了私心,陈风的挺拔干练让她生出妄念,厌倦了这刀尖舔血的日子,想借他逃离这泥潭。听说他妻子来了,那份不甘和恐慌才让她失了分寸。
“异想天开!”吴站长断然否决,语气森冷,“安分待着!一切行动暂停,最近不要联系,听通知!”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屋内隐秘的通道口。
半晌,柳眉才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找了块旧毛巾裹住头脸,锁好院门,匆匆消失在巷子深处。墙角阴影里的身影,这才利落地翻墙离开。
司若兮飘在半空,撇撇嘴。还是当阿飘方便,靠飞就行。 她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啧,美人计?目标还是姥爷?这戏码…有趣。
“队长,就听到这些。”警员小李低声向陈风汇报完西合院的见闻。
“查。”陈风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像出鞘的刀锋。他目光扫过摊开的地图,“柳眉的底细,查透!她进监狱后接触过的所有人,尤其是外头的!最近附近出现的‘生面孔’——重点查那个开杂货铺的吴老板!”他顿了顿,看向小李,“我马上去向所长汇报。你和小杨几个,机灵点,注意安全!”
“是!陈队!”小李心头一凛,肃然领命。
监狱长办公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所长,”陈风将现场痕迹报告和初步分析推过去,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这不是普通案子。组织性、反侦察能力都远超一般犯罪。单靠我们,力有不逮。必须请求上级公安,尤其是负责国家安全或重大案件的兄弟单位介入,协同作战!”
张所长没立刻应声,指节重重敲击着桌面。几息之后,他猛地一掌拍下!“啪!”台灯都震得晃了晃。
“小陈!”所长声音洪亮,带着刻骨的痛恨和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这警觉性,立了大功!什么扼杀在摇篮?太轻了!这些特务,就是阴沟里的毒蛇!见不得光的老鼠!专搞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以为能瞒天过海?做梦!”他霍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仿佛要将那些潜伏的阴影洞穿,“你揪住的这个线头,就是掐住蛇的七寸!必须调动一切力量,用雷霆手段,在他们作更大的恶之前,把这股暗流——”他回身,目光如炬钉在陈风脸上,“连根拔起!一个不留!明白吗?”
陈风迎着那燃烧着怒火与信念的目光,重重点头:“明白!所长,我立刻执行!”
推开家门,一股混合着饭菜香的暖意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冬夜的寒气与紧绷。陈风反手挂好挡风的厚帘子,脱下冰冷的军大衣。
“小英,我回来了。”他脸上的肃杀之气冰雪般消融,换上暖融融的笑意。
灶台边,孙月英正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脸颊被炉火映得微红。陈风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辛苦了。”
“哎呀,别闹!”孙月英羞赧地扭了下身子,锅铲不停,“正忙着呢!”
陈风低笑,松开手,走到铁炉边。炉火正旺,他熟练地掀开炉盖,铲起一锹乌黑的煤块添进去,炉膛里“轰”地窜起更高更暖的火苗。做完这些,他迫不及待地转向床边的小摇篮。
“哎呀呀,我们的小宁宁是不是又长大啦?”他俯身,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想碰碰女儿嫩乎乎的小脸。
婴儿陈文宁内心警铃大作:OMG!婉拒了哈! 小胖手立刻抵住她爹凑近的下巴,小脸皱成一团,眼看就要开哭。
“哈哈!不让爹亲?”陈风乐了,故意用下巴上新冒的胡茬去蹭她的小手,“我偏要亲!亲亲!亲亲!”父女俩展开了一场力量悬殊的“拉锯战”。
孙月英回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人,明知道宁宁最讨厌你的胡子茬,还非要去招她!等她真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办!”
“才不会!”陈风信心满满,眼里满是宠溺,“我是她爹!长大了保管跟我最亲!”
陈文宁推得手酸,眼看“武力”抵抗无效,小嘴一瘪,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蓄满水光,可怜兮兮地望向母亲,两只小胳膊努力朝她张开——娘!救命!
“哈哈哈,看吧,不理你了吧?”孙月英笑着打趣。
陈风立刻做出一副“心碎”状,夸张地捂住胸口:“唉…爹爹好可怜啊…宁宁不要爹爹了…”
心累:又是哄爹的一天…被爱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陈文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内心),小脑袋主动凑过去,在她爹满是胡茬的脸上轻轻贴了贴。
陈风的心瞬间被熨得服服帖帖,眉开眼笑:“哎哟!还是我们宁宁最疼爹!是爹的小棉袄!”趁女儿没反应过来,“吧唧”又在另一边小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陈文宁:……(一脸生无可恋.jpg)
陈风:“哈哈哈!”
孙月英:“哈哈哈!”
屋顶上,寒风呼啸。司若兮裹了裹身上冥想出来的厚实衣裤——虽然感觉不到冷,但看着别人都穿棉袄,自己还一身夏装,实在像个傻子。她抱着膝盖坐下,望着脚下小屋里透出的温暖灯光和隐约的笑声,一种深沉的落寞弥漫开来。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她的归宿。热闹是他们的。
“妈妈现在……一定很幸福吧?”她喃喃自语,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丝欣慰的弧度。我真替她高兴。 目光扫过窗户,仿佛能穿透玻璃看到母亲(婴儿)无奈又纵容的小表情。我知道,她肯定认出我了。只是…不敢见我罢了。
她收回目光,望向漆黑夜空深处。也好。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灵魂不需要),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现在,努力修炼才是正事。” 几个月下来,她对这具魂体的掌控己精进不少,虚实转换越发自如。只要确保她平安喜乐,偶尔这样看看她,就够了。 一个模糊却充满希望的念头在心底升起:
等妈妈能开口说话时…我再去找她。那时,或许就能真正相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