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啸狼瞳

第115章 双尸抱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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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雪啸狼瞳
作者:
于学忠
本章字数:
5054
更新时间:
2025-07-08

经历了地火的洗礼和熔岩桥上的生死考验,人狼联军虽然暂时摆脱了日军的追击,但心中的阴霾并未散去。而在遥远的长白山脉,一场因战火与自然灾难交织引发的奇异事件,正悄然拉开帷幕,将人与狼的命运再次紧紧捆绑在一起。

1938年立春前夜,长白山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刮起了百年罕见的白毛风。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瞬间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银白。杆子裹紧身上那件破旧的羊皮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膝的积雪中,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雪地上那断断续续的血爪印上,那是母狼留下的痕迹。

三天前,日军讨伐队的恶行如同一场毁灭性的风暴,他们纵火焚烧野狼沟,熊熊大火在狂风的助力下,迅速蔓延成一条蜿蜒三十里的火龙。那火舌肆意舔舐着一切,将原本宁静的人狼对峙的缓冲地带烧成了一片焦土。大火与暴雪在这天地间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分界,一边是炽热的炼狱,一边是冰冷的死寂。

杆子是这片山林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他与狼群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愤怒,忧虑的是狼群的命运,愤怒的是日军的残暴。突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跪倒在地。在一个雪窝子里,半截焦黑的狼腿骨露了出来,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骨缝里竟死死扣着一只人类孩童的手骨。

“造孽啊……”杆子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怆。他缓缓伸出手,哆嗦着掰开那紧紧相扣的骸骨。狼牙在孩童腕骨上咬出的凹痕还清晰可辨,仿佛在诉说着那惨烈的一幕。远处,传来青皮变了调的呼喊:“杆子叔!这疙瘩还有气儿!”那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格外急切。

杆子闻声,顾不上身上的疲惫和心中的震惊,迅速朝着青皮呼喊的方向奔去。在一个被融雪冲出的地洞里,三具狼尸呈环形护卫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娃。孩子的小脸被冻得通红,脖颈上挂着一条狼牙项链,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男娃正用牙齿撕扯着冻硬的狼乳,见火光逼近,他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警惕和凶狠的光芒,喉间发出“呜呜”的威吓声,那声音竟有几分狼嚎的意味。突然,他像一只小野兽般暴起,一口咬住了青皮的手腕。青皮疼得“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但他并没有用力甩开孩子。

“是前年鬼子屠村时丢的娃!”杆子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孩子。他缓缓蹲下身子,想要按住疯狂挣扎的孩子。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孩子后腰时,突然僵住了。孩子后腰有一块月牙形胎记,跟他死在狼嘴里的亲儿子一模一样。

洞壁上刻满了歪斜的符号,有燃烧的村庄,有狼群撕咬戴钢盔的人形,还有冰面上母狼与妇人并排哺乳的图案。这些符号仿佛是孩子在黑暗中用稚嫩的双手记录下的悲惨记忆,每一道划痕都深深刺痛着杆子的心。

屯里最年迈的萨满尼玛察氏被请了过来。她穿着一件破旧的萨满服,头戴鹿角冠,眼神深邃而神秘。她用鹿血擦亮铜镜,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铜镜“砰”的一声炸裂,九块碎片上映出不同的画面。

众人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好奇。画面中,母狼叼着婴儿穿越火墙,那场面惊心动魄;日本兵往狼崽身上浇煤油,残忍至极;三十年后推土机碾过狼冢,尘土飞扬;成年狼孩站在铁路桥上长啸,声震天地。

“这是‘狼母还魂局’。”老萨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将狼牙粉撒在火塘里,火焰瞬间爆出七朵青蓝色火花。“要破煞,得把这对儿人狼崽子埋进一个棺。”老萨满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清晨的祠堂里吵翻了天。主张火葬的民兵队长一脚踹翻了供桌,他满脸愤怒地吼道:“留着狼崽子招瘟疫!万一有什么病菌,咱们整个屯子都得遭殃!”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民兵,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而要土葬的老人们则抖开泛黄的契约,那契约上的字迹虽然己经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庄严。“乾隆年间咱们祖先就跟狼族立过血碑!这是咱们和狼族的约定,不能坏了规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杆子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他用桦树皮裹好两具小尸体,当他发现狼崽右耳缺角时,心中猛地一震。正是三年前被他下夹子伤过的那只母狼的后代,这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注定的缘分。突然,老猎人抢过铁锨,冲出了祠堂。

正午时分,杆子来到了火龙岗最高处。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被大火焚烧后的惨状。他挥舞着铁锨,用力地挖着雪和冻土。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结成了冰。

终于,他挖出了一个双人墓穴。当他把孩童与狼崽并排放置时,狼尸突然抽搐着呕出一团黏稠的黑色物质。“是狼麻草!”青皮惊呼道。这种毒草能令尸体不腐,母狼临死前嚼碎喂给了幼崽。更骇人的是,黑色黏液里裹着一枚日军步兵联队的铜纽扣。

这枚铜纽扣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证据,揭示了日军的罪行和狼群的悲惨遭遇。众人围拢过来,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杆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悲伤,他轻轻地将铜纽扣拾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下葬时,异变陡生。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如同一把利剑首劈而下,击中了墓旁的老榆树。燃烧的树冠轰然倒塌,带着熊熊烈火朝着坟茔砸来。

杆子正要扑救,却见火焰在距坟茔三尺处自动熄灭。焦土上浮现出清晰的狼爪与人手相握的灼痕,那痕迹仿佛是天地间的一种神秘符号,代表着人与狼之间的某种契约。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嗥,那声音悠长而凄厉,仿佛是狼群在为这对儿人狼幼崽举行一场特殊的葬礼。二十余头狼沿火场边缘现身,每只狼嘴里都叼着东西:死乌鸦、冻硬的马皮靴、生锈的枪管——全是日军装备。

领头的独眼公狼放下一截焦黑的铁路枕木,仰天长啸。那啸声仿佛是一种宣战,是狼群对日军暴行的愤怒宣泄。众人站在一旁,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敬畏。

当夜,杆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狼,在火场中奔跑。周围是熊熊的大火和纷飞的雪花,他的心中充满了自由和力量。当他惊醒时,发现枕边多了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桦树皮。

上面写着:“东山人不越火龙岗,西山狼不饮黑水河,谁破誓约,天火焚巢。”这简短的话语仿佛是一种古老的契约,约束着人与狼的行为。

晨光中,老猎人看见青皮正用狼血混合锅底灰,将这段话涂在祠堂的山墙上。更远处,几个半大孩子模仿着狼孩的姿势,在雪地里手脚并用追逐野兔。

——"这哪是狼崽子?分明是老天爷派来的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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