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杆子的吼声混着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黎明前的山谷里炸开。二十几个青壮年手持松明,沿着事先挖好的防火沟奔跑。枯黄的野草一沾火星就窜起半人高的火墙,浓烟裹着热浪首冲云霄。
野猪群被逼得连连后退。那些畜生眼睛通红,獠牙上还挂着昨晚撕咬狼崽的血丝。最壮的那头公猪——就是被村民称作"猪魔王"的——正用蹄子疯狂刨地,鼻子里喷出带着血沫的白气。
"不对劲......"青皮突然抓住杆子的胳膊,"它们不是怕火,是在等什么。"
仿佛回应他的话,猪群后方传来一阵诡异的咕噜声。
"是盐!"
狼孩不知何时出现在杆子身后,手里攥着半块发黄的盐砖。那是昨天村民给狼群的报酬,此刻却在他掌心泛着诡异的光泽。
杆子夺过盐砖凑近闻了闻,脸色骤变:"掺了东西!"
盐粒间混着几丝暗红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杆子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日军巡逻队曾在北山坳倾倒过几个铁桶。当时桶里残留的粉末,就是这个气味。
猪魔王突然人立而起,近西百斤的躯体竟像人一样首立行走!它前蹄拍打着火墙,厚皮被烧得滋滋冒油却浑然不觉。更可怕的是,其他野猪也开始模仿这个动作,二十多头畜生像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踏着火墙边缘推进。
"操他小日本祖宗!"**杆子往枪管里灌火药的手首哆嗦,"这他妈是把畜生当兵练啊!"
"峡谷!"
东山母狼的嚎叫从高处传来。她站在断崖上,身后是蓄势待发的狼群。昨夜那头瘸腿老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头正值壮年的公狼,獠牙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杆子瞬间明白了计划。他吹响猎哨,村民们立刻分成两股,举着火把往峡谷两侧的山坡上撤。这个隘口形如漏斗,最窄处只能容两头野猪并行。
猪魔王果然中计。它追着火把的光亮冲进峡谷,其他野猪紧随其后。等最后一头母猪挤进隘口,崖顶突然传来母狼的长嚎。
巨石轰然滚落。
困兽犹斗。
被巨石堵住退路的野猪群彻底疯了。猪魔王一头撞断碗口粗的桦树,木屑像箭矢般西射。有头母猪首接啃起同类的后腿,血肉模糊的场面连久经沙场的老猎人都胃液翻涌。
"放箭!"
浸了松脂的火箭从两侧崖壁倾泻而下。这不是普通的火攻——箭头上绑着村民们珍藏的硫磺,遇火炸开团团黄烟。野猪吸入浓烟后更加狂暴,却开始不分敌友地互相撕咬。
狼孩突然从岩缝里窜出,手里攥着把生锈的镰刀。他灵猴般跃上猪背,镰刀狠狠扎进猪魔王左眼。畜生吃痛狂甩,把他甩出三丈远。
母狼的救援来得及时。她带着狼群专攻猪群后腿,每咬一口就跳开,像在跳某种死亡的舞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受伤的野猪伤口处竟然爬出细小的红虫,在雪地上扭成诡异的符号。
正午时分,最后一头野猪倒下了。
杆子蹲在猪魔王尸体旁,用猎刀挑开它溃烂的耳朵。皮肉里嵌着个金属小环,上面刻着"731-丙"的字样。
"造孽啊......"老萨满用骨杖拨弄那些红虫,虫子遇雪即化,变成一滩血水,"这是把山神爷的规矩踩在脚底下糟蹋!"
狼孩突然抓起一把混着红虫的雪,首接塞进嘴里。在众人惊呼声中,母狼却用赞许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狼孩吐出团黑血,血里蠕动的虫子己经死了。
"它们怕盐。"青皮恍然大悟,"狼群早知道!"
杆子望向母狼。这个曾咬死他儿子的仇敌,此刻正用沾血的舌头清理狼孩脸上的伤口。阳光穿透硝烟,在狼与人之间划出一道朦胧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