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飞檐在晨曦中镀上金边,伊贝贝摊开掌心,织梦图的彩线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起伏。老街的石板路上,重建后的商铺陆续开张,糖画摊的香气混着绣庄的丝线味,却掩不住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穆春将青铜烛台小心收进工具箱,龙纹在金属表面流转,与他手腕上新浮现的印记遥相呼应。
"这些天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穆春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街角游荡的灰衣人。伊贝贝不动声色地将银针刺入绣绷,彩线如灵蛇般窜出,在空中织就一道隐形的感知网。当丝线触及灰衣人衣角时,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那人袖口处,赫然绣着与黑袍人相同的墨色云雷纹。
绣庄后院的竹帘突然无风自动,外婆枯瘦的手按住伊贝贝颤抖的肩:"该教你'织梦引'了。"老人颤巍巍地展开古旧绣谱,泛黄的纸页上,针脚组成的星图诡异地流转着光芒。伊贝贝凑近细看,发现每个绣纹都对应着老街的一处建筑,而城隍庙的位置,正被九道彩线环绕。
"织梦引能以绣品为媒介,窥探时空裂隙。"外婆咬破指尖,在绣绷上点出三滴血珠,"但记住,看见的未必是真相。"彩线自动缠绕银针,在素绢上勾勒出城隍庙的轮廓。随着伊贝贝灵力注入,绣品中的建筑突然扭曲变形,露出地下深埋的青铜祭坛,坛上插着九根缠绕黑雾的锁链——正是封印显佑伯神魂的关键。
更惊人的是,祭坛周围站着数位身着现代服饰的人,他们手中的平板电脑投射出老街的全息影像,每个画面都被红色叉号标记。为首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冷笑道:"织梦图现世又如何?只要摧毁老街的时空锚点,伊氏一脉的守护就会彻底失效。"
绣绷突然剧烈震动,彩线绷断的声音刺耳如裂帛。伊贝贝脸色煞白,险些跌倒在穆春怀中:"他们要毁掉整个老街的历史脉络!"外婆咳嗽着将半块绣帕塞进她手中,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去显佑伯府旧址,那里藏着初代绣娘留下的'千机锁'。"
暴雨突至,老街的青石板泛起水光。伊贝贝撑着油纸伞,指尖的彩线沿着地面游走,指引两人来到一处废弃的西合院。门楣上"显佑遗风"的匾额早己褪色,当她将外婆的绣帕按在门环上时,整座建筑突然沉入地下,露出布满青苔的地宫入口。
地宫深处,一座由万千彩线编织的巨锁悬浮在空中。每根丝线都系着不同朝代的老街记忆,从明朝的市集喧闹到现代的霓虹闪烁,画面在锁芯处交织成旋涡。伊贝贝刚要触碰,无数墨色丝线突然从地底窜出,将巨锁缠绕得密不透风。
"小丫头,谁准你动千机锁的?"沙哑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红衣女子手持漆黑绣绷,绣针上凝结着血珠,她的面容与伊贝贝有七分相似,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我等了三百年,就为解开显佑伯的封印,让他看看如今这被凡人糟蹋的老街!"
穆春立刻挡在伊贝贝身前,青铜烛台迸发龙威:"你也是伊氏族人?"红衣女子癫狂大笑,墨线化作利刃射出:"伊氏?不过是被所谓'守护'束缚的可怜虫!显佑伯当年为了这些蝼蚁献祭神魂,结果换来的是被封印的命运!"
伊贝贝突然想起织梦之海中的画面,显佑伯临终前望向百姓的眼神里,分明只有温柔与释然。她举起银针刺破指尖,九色鲜血滴在彩线上:"先祖从未后悔!他守护的不仅是老街,更是人间烟火!"千机锁感应到纯正的织梦绣血脉,突然迸发出璀璨光芒,将墨线尽数灼烧。
红衣女子见势不妙,竟掏出一枚刻着显佑伯面容的玉佩。玉佩吸收周围灵力,化作巨大的虚影,黑袍覆盖的面容上,一只眼睛泛着熟悉的九色光芒,另一只却布满墨色血丝。"显佑伯!"伊贝贝惊呼,却见虚影抬手挥出一道时空裂缝,将千机锁卷入其中。
"跟我来!"伊贝贝拉住穆春的手,彩线自动编织成桥,连通裂缝两端。他们踏入的瞬间,发现自己置身于扭曲的时空夹层,无数老街的片段如走马灯般闪过。被污染的显佑伯虚影正在吞噬千机锁的丝线,每吞噬一根,现实中的老街就会出现一道裂痕。
"用织梦引重塑他的神魂!"外婆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伊贝贝咬紧牙关,将全部灵力注入银线,开始在虚空中绣制显佑伯最初的模样。穆春则挥舞青铜烛台,金色龙纹与墨线缠斗,为她争取时间。当彩线勾勒出显佑伯微笑的面容时,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黑袍寸寸崩解。
千机锁重新绽放光芒,将墨色污染彻底净化。显佑伯的神魂恢复清明,他抬手轻抚伊贝贝的发顶:"好孩子,继续守护这份人间烟火。"说完,他的身影化作流光融入千机锁,锁芯处浮现出全新的纹路——那是伊贝贝与穆春并肩而立的剪影。
回到现实,老街的裂痕悄然愈合。伊贝贝望着重新热闹起来的街道,将新绣的平安符挂在城隍庙的风铃上。彩线随风轻舞,与檐角的铜铃合奏出悠扬的韵律。她知道,这场跨越百年的守护,仍在继续,而她手中的银针与丝线,将永远是老街最坚固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