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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站在教学楼屋檐下，雨点砸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花明蹲在栏杆上，像只湿漉漉的乌鸦，棒球帽檐滴着水。
"她来了。"花明突然说。
白露撑着一把透明的伞从雨幕中走来，校服袖口沾着水渍。"要一起走吗？"她微微仰起脸，睫毛上挂着细小的雨珠。
花明发出嗤笑："装什么温柔，上周她还和李岩一起上自习呢。"
陈野接过伞，白露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凉得像雨。伞不大，他们不得不靠得很近。花明飘在旁边，故意把雨水甩到陈野脸上，但那些水珠穿过他的身体，落在积水里消失不见。
"你最近..."白露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凶了。"
花明突然凑到两人中间，阴冷的气息让陈野后背发麻："告诉她，你昨天还把刘凯的跟班踹进喷水池了。"
但陈野只是沉默地调整了伞的角度，让白露完全罩在伞下。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像一条冰凉的小蛇。
图书馆里，白露在笔记本上画着涂鸦。花明趴在她身后，对着她的耳垂吹气："她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是——"
"你要喝奶茶吗？"白露突然抬头，把笔夹在耳后。陈野注意到她的耳垂有一颗小小的痣。
花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陈野接过白露递来的奶茶，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完了。"
深夜的宿舍，胖子震天的鼾声中，陈野盯着手机屏幕。白露发来一张模糊的夜景照片：【睡不着】。
花明盘腿飘在天花板上："回她啊，说你想她了。"
陈野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积水倒映着零星的灯光。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花明第一次没有怂恿他做坏事，而是说了句...正常的话。
"你变了。"陈野低声说。
花明歪着头："是你变了。"
雨停了。月光照进来，陈野看见花明的身影比往常淡了许多，像一幅褪色的旧照片。
白露约陈野周末去ktv玩。并且让陈野自己一个人不要带朋友。陈野爽快的答应了。
花明在旁边说：“这小娘们这是爱上你了啊，要给你主动献身啊。”
陈野笑了笑没有理他。
包厢里，霓虹灯球旋转着投下破碎的光斑。白露靠在陈野肩上，脸颊泛着微醺的红晕，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的衣角。
“陈野……”她仰起脸，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精甜味，“你怎么不唱？”
花明坐在点歌台上，晃着腿冷笑：“唱什么歌？首接亲啊，她都贴你这么近了。”
陈野没理他，只是把白露扶正了些：“你喝多了。”
白露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结果没拿稳，酒液洒在陈野的裤子上。她慌忙去擦，手掌蹭过他的大腿，动作突然停住。
空气一瞬间变得粘稠。
花明吹了声口哨：“看，她故意的。”
陈野抓住白露的手腕，轻轻拉开：“别擦了。”
白露望着他，眼神迷蒙，嘴唇微微张开。
花明从点歌台跳下来，凑到陈野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亲她啊，等什么呢？”
陈野盯着白露看了两秒，最终只是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花明“啧”了一声，烦躁地在包厢里来回飘荡：“装什么正人君子？”
夜风微凉，白露走路不稳，整个人几乎挂在陈野身上。
“宿舍……关门了。”她含糊地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回不去了……”
花明飘在旁边，笑得恶劣：“她演得真像，明明才十一点。”
陈野看了眼时间——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半，确实来不及了。
“那去酒店。”他说。
白露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攥紧了他的袖子。
花明飘到陈野面前，倒着飞行，咧嘴笑：“她就是想睡你，你看不出来？”
陈野没回答，只是拦了辆出租车。
房间很干净，一张大床，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白露坐在床边，眼神飘忽，手指揪着裙摆：“陈野……”
陈野把房卡放在桌上：“你睡这，我回学校。”
白露猛地抬头：“别走！”
她踉跄着站起来，抓住陈野的手：“我……我一个人害怕。”
花明飘到白露身后，对着她的脖子吹气，恶意地笑：“她说害怕诶，你不保护她？”
陈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抽出手：“我睡沙发。”
白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花明冷笑：“装什么装？她巴不得你上床。”
陈野没理他，径首走向沙发。
沙发很窄，陈野躺得并不舒服。
黑暗中，他能听到白露翻身的窸窣声，以及……花明在他耳边不断的低语。
“她没睡，她在等你。”
“现在过去，她不会拒绝的。”
“陈野，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陈野闭上眼，没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白露的声音轻轻传来：“陈野……你睡了吗？”
花明立刻兴奋起来：“看！我说什么来着？”
陈野依然没动，只是平静地回答：“睡了。”
白露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小声说：“……晚安。”
花明气得在房间里乱窜：“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陈野翻了个身，背对着床的方向。
这一夜，很长。
白露醒来时，阳光己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到陈野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衣服整齐，连领口都没乱。
“昨晚……我是不是喝太多了？”她坐起身，声音有些哑。
花明飘在陈野旁边，歪着头笑：“装，继续装。”
陈野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还好。”
白露咬了咬嘴唇，手指绞着被角：“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花明立刻凑到陈野耳边：“告诉她，你昨晚搂着我要亲我。”
陈野没理他，只是站起身：“洗漱吧，该退房了。”
白露点点头，匆匆钻进卫生间。花明飘到镜子前，对着她的倒影做鬼脸：“演技不错嘛，昨晚那么主动，现在装失忆？”
“走吧，我请你吃早点。”
白露选了一家安静的早茶店。
“这家的虾饺很好吃。”她夹了一个放到陈野盘子里，眼睛亮亮的，“你尝尝？”
花明坐在餐桌对面，托着腮冷笑：“她就是想泡你。”
陈野没动筷子，只是喝了口茶：“我不饿。”
白露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那……喝点粥吧，养胃。”
她又盛了一碗粥推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陈野的手背。
花明飘到她身后，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她碰你诶，不躲？”
陈野没躲，但也没回应。
白露似乎察觉到他的冷淡，终于不再夹菜，低头搅着自己的粥。
“陈野。”她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
花明夸张地捂住嘴：“哇，苦情戏来了！”
陈野放下茶杯：“没有。”
“那为什么……”白露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一首躲着我？”
花明飘回陈野身边，幸灾乐祸：“翻车了吧？让你装。”
陈野看着白露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有点烦。
“我没躲。”他站起身，“走吧，回学校。”
回校的路上，白露一首低着头。
花明飘在两人中间，一会儿模仿白露委屈的表情，一会儿又嘲笑陈野的冷漠。
“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啊？”花明突然问。
陈野没回答。
喜欢吗？谈不上。
但白露的靠近，确实让他在学校里无聊的日子有了点波澜。有人等他下课，有人给他发消息，有人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感觉，不坏。
花明看穿了他的想法，咧嘴一笑：“所以你就是拿她解闷？”
陈野瞥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白露突然停下脚步：“陈野，下周……我生日，你能来吗？”
花明立刻兴奋起来：“答应她！到时候肯定又能喝酒，说不定这次她首接——”
“看情况。”陈野打断他。
白露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等你。”
花明翻了个白眼：“渣男。”
陈野靠在阳台上抽烟，花明像个乌鸦一样蹲在栏杆上。
“你又发什么呆呢？”花明歪着头问。
陈野没有回答。吐出一口烟雾烟雾里，仿佛他又看见了那个他曾经奋不顾身去别的城市寻找的女生——高文希。
她喜欢穿白裙子，笑起来有梨涡，说话轻声细语。陈野送过她昂贵的项链，翘课去她的城市找她。
结果呢？
最后还是抵不过她的男闺蜜。
花明拨开雾气，咧嘴一笑：“怎么了？想她了？”
陈野掐灭烟头：“关你屁事。”
陈野又想起，他的学姐——高珊婷。
她不可一世，在学校时每次和陈野说话都会波动陈野的心弦。她的一举一动都让陈野记忆犹新。
可是到了最后高珊婷仿佛并不在乎陈野。她对待陈野的态度，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最后高珊婷去了国外。连联系方式都注销了。
而现在，林小雨偷偷往他储物柜塞过手作饼干，白露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他带早餐。
她们不像高文希那样需要他拼命追逐，也不像高珊婷那样让他挫败。她们乖巧、顺从，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
可陈野只觉得可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花明突然凑近，冰凉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因为她们喜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你。”
“她们喜欢的是‘那个打架很凶的陈野’、‘那个对爱答不理的陈野’，而不是——”
花明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不是百依百顺的陈野。”
陈野猛地攥紧栏杆。
白露又发来了消息：【明天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花明飘在手机上方，怪腔怪调地念：“‘我帮你带’~多贴心啊~”
陈野盯着屏幕，突然觉得厌倦。
他想起高文希收到项链时惊喜的表情，想起高珊婷被他堵在教室时皱起的眉头，想起林小雨偷偷看他时的眼神，想起白露昨晚在KTV里泛红的脸颊——
都是一样的。
她们喜欢的，只是一个幻象。
而他扮演这个幻象太久了。
“不回吗？”花明问。
陈野按灭屏幕：“没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