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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浸了墨的绸子，将黑鸦楼的飞檐压得低低的。
苏砚棠贴着墙根站定，左肩的伤被夜风吹得发疼，却比不过掌心那片温热——顾寒洲塞给她的止血药，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辰时一刻，密室只开三息。"她摸出系统碎片投影的地图，银蓝色的光在两人之间流淌，"黑鸦楼主的密档应该藏在藏书阁暗格里，我得赶在守卫换班前混进去。"
顾寒洲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肩侧的血痕，剑穗上的青玉坠子碰着她手背："我守在偏院竹丛后，若有动静——"他抽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眉峰更冷，"三息足够我劈开三道门。"
苏砚棠抬头望他。
这个总说"剑不染无辜血"的人，此刻眼底燃着簇火，倒像当年在沧澜阁后巷，她替他挡了刺客一刀，他抱着她杀穿整条街时的模样。
系统进度条在她视网膜上跳动，90%的进度条边缘泛着暖金，那是他昨夜替她裹伤时，指尖擦过她手腕的温度。
"小心。"他突然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发顶，像从前在江湖客栈里，替她盖被子时的动作，"我等你。"
苏砚棠换了阿九的黑衣，面罩下的心跳快得离谱。
她跟着巡逻队转过影壁时，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那是系统在提醒："记忆屏蔽剩余时效：127秒。"
藏书阁的铜灯在风里晃，照得"藏珍"二字有些模糊。
她故意落后两步，踩上青石板的裂缝——那是方才踩过三次的位置，守卫换岗时，这里的脚步声会比别处轻半拍。
果不其然，当值的两个守卫嘀咕着"楼主新得的西域香料"转过角，她贴着廊柱滑进窗棂，衣摆擦过砖缝里的青苔，凉得人打了个寒颤。
烛火是用火折子引燃的，很小，只够照亮案上的卷轴。
苏砚棠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间翻飞，系统在她耳边低语："目标密信：右下第三卷，靛蓝封皮，写有'沧澜'二字。"当她的指尖触到那卷纸时，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封皮上的靛蓝，和青羽咽气前攥着的帕子颜色一模一样。
"阿九，你果然背叛了我们。"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苏砚棠猛地回头，看见密室守卫站在阴影里，机关锁链在他掌心泛着幽光，锁头"咔"地扣上了门。
他的左眼戴着青铜眼罩，露出的半张脸爬满刀疤，正是前夜在镜渊湖外，用淬毒飞针伤了顾寒洲的人。
系统的警告音刺得她耳膜生疼："记忆屏蔽功能失效倒计时：5、4、3——"
"我只是想先一步拿到证据。"苏砚棠强迫自己笑，将密信往袖中塞了塞，"楼主最恨被人抢功，我替他把这烫手山芋先攥在手里......"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青羽断气前说的"棋子"，突然提高声音，"你以为楼主真会信你？
他连亲卫都要喂毒，你这守密室的——"
锁链破空而来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苏砚棠本能地矮身，锁链擦着她发顶钉进房梁，木屑簌簌落了她一头。
守卫的刀疤在烛火下扭曲："你当我是沈昭阳那傻子？
楼主早说过，阿九的步频是左轻右重——"他的脚尖点地，"可你刚才踩进砖缝时，左右脚一样稳。"
系统提示音变成了刺耳的蜂鸣。
苏砚棠摸到袖中的锁芯针，指尖触到金属的凉，突然听见外头传来清越的剑鸣——那是顾寒洲的沧澜剑，只有杀到紧要处才会震出的龙吟。
"走！"顾寒洲的声音混着打斗声撞进窗棂。
苏砚棠抬头，正看见他的剑尖挑断锁链，碎片砸在地上叮当作响。
守卫转身挥刀，却被他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撞翻了书案。
"拿着！"苏砚棠将密信抛过去，自己却被守卫拽住后领。
她反手用锁芯针扎他手背，趁他吃痛时撞开窗户，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她听见顾寒洲喊"砚棠"，下一秒就被他捞进怀里。
"伤着没？"他的剑还在滴血，另一只手却轻轻托着她后颈，像捧什么易碎的珍宝，"我砍翻了三个守卫，剩下的——"
"镜渊湖！"苏砚棠突然拽他衣袖。
湖面泛着诡异的幽蓝，原本裂开的缝隙里，竟映出锦阙侯府的垂花门。
朱漆门环上的铜锈，和她在宅斗世界里替裴明远挡的那记耳光时，看见的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像人声："梦境残留整合进度75%，检测到'情感共鸣反馈'异常波动......"
顾寒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微微发颤。
他的剑穗扫过她手背，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从前总觉得，那些在青冥山看星子、在定北王府听更声的日子，是系统给的幻觉......"他低头吻她发顶，"可现在我知道，是你让我记起了疼，记起了怕，记起了......"
"好感度+3%，当前93%。"
系统的机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苏砚棠望着他染血的眉眼，突然觉得掌心的密信烫得慌——信纸上压着半枚朱砂印，模糊的字迹里，"云栖"二字格外清晰。
"我们得去查查这个。"她将密信塞进他怀里，"云栖......"
"不管去哪。"顾寒洲打断她，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我都跟着。"
黑鸦楼的更夫敲响了梆子，"咚——"，第二声还没落下，顾寒洲己抱着她跃上屋檐。
风掀起他的衣摆，苏砚棠瞥见密信一角，那半枚朱砂印在月光下泛着暗紫，像朵开在夜里的花。
云栖庄。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前晚系统碎片投影的梦境——青砖灰瓦的院子里，有个穿月白衫子的人，正对着老梅树刻字。
那字迹，和密信上的"云栖"，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