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茶在捐赠协议上洇出鹤形水渍的刹那,罗辰己经抓过郝悦的手机。
晨光将他后颈的微光映得忽明忽暗,那些像电路板般的纹路正顺着脊骨向下蔓延。
“城南小学的支教活动不能停。”他对着电话那头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着郝悦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上周他们亲手将这批绘着星空图案的课桌椅搬上卡车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往他掌心塞了颗快要融化的水果糖。
郝悦盯着他腕表上跳动的蓝光,那是实验室特制的压力监测器。
当志愿者组长说出“七个人要退出”时,表盘数值瞬间飙到了警戒线边缘。
她伸手按住罗辰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摸到一层冰凉的薄汗——这是过度使用记忆力的后遗症。
“我去器材室清点物资。”罗辰抓起外套就要走,袖口蹭翻了整盒彩色图钉。
郝悦看着满地滚落的金属光泽,突然想起他今早错把止疼片当维生素吃的迷糊样。
“你留下安抚医疗器械商。”她抽走对方口袋里的电子卡,“城南那边,我去。”
陈明靠在体育馆储物柜前扯领巾时,领口第三颗纽扣突然崩落在地。
他弯腰的瞬间,看见一双缀着星月暗纹的小白鞋停在自己面前。
“陈学长上周还说要给孩子们带天文望远镜。”郝悦弯腰捡起铜扣,冰凉的金属表面残留着陌生香水味,“怎么突然要退出支教组?”
储物柜的阴影里传来纸页窸窣声。
郝悦的首觉在第三根肋骨下方轻颤,她突然伸手抵住即将闭合的柜门。
一沓簇新的留学中介宣传单滑落出来,最上方那张印着“公益经历加分项”的烫金字样。
“有人告诉你支教证明可以造假?”郝悦用鞋尖拨开宣传单下的保密协议,“对方是不是承诺只要现在退出,就给你全套海外志愿服务的认证材料?”
陈明后退时撞翻了置物架,护腕与运动绷带哗啦啦散落满地。
郝悦注视着他运动包上崭新的奢侈品标志,想起三天前校门口那辆黑色商务车。
当时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分发印着基金会标志的文件夹,而陈明的签字笔就卡在对方皮包搭扣处。
“他们在西区咖啡厅。”陈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说只要带五个志愿者退出,就给我斯坦福教授的推荐信……”
玻璃幕墙将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郝悦推开包厢门的瞬间,罗辰正从实验楼顶层的通风管道钻出来。
他白大褂口袋里塞着刚拆解的监听设备,屏幕上跳动的频率与三天前干扰捐赠仪器的电磁波完全吻合。
“诸位用伪造的公益基金会名义蛊惑学生,应该没想到实验室有捐赠物资的实时追踪系统。”郝悦将录音笔放在咖啡桌上,袖口的微型摄像头还在闪烁红光。
金丝眼镜男人正要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自动播放起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里清晰显示着他往陈明包里塞信封的瞬间,而文件袋上的防伪编码正被逐帧放大——那是罗辰上周刚给希望工程设计的区块链溯源标识。
“顺便说个冷知识。”郝悦端起根本没碰过的卡布奇诺,奶泡上的拉花正在逐渐显现城南小学的经纬度坐标,“你们冒充的那个基金会,登记证书编号最后六位是210925。”
藏在盆栽后的微型投影仪突然启动,空中浮现出罗辰正在远程操控的电子档案。
当“涉嫌伪造公文”的红色印章砰地盖在对方合同上时,郝悦耳后的碎发无风自动——那是罗辰在实验室遥控操作时的习惯性小动作。
晚霞染红整面玻璃墙时,陈明带着七份撤回申请站在他们面前。
郝悦看着他运动鞋上未拆的价签,突然将天文望远镜的组装图纸拍在对方胸口:“明天早上六点,我要看到镜筒对准猎户座星云。”
次日的启明星还悬在天际,郝悦己经站在堆满物资的操场。
她伸手扶正某箱贴倒标签的急救包,指尖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这种预觉比她往常的首觉强烈十倍,仿佛有看不见的磁极正在扰乱周身空气。
罗辰抱着保温箱从晨雾中跑来,箱盖上凝结的水珠正诡异地聚成箭头形状,齐齐指向主席台后方刚刚搭好的防雨棚。
他后颈的微光突然变成预警的猩红色,这是记忆过载时才会出现的症状——尽管他今天根本还没开始用脑。
“剪彩仪式用的电子鞭炮……”郝悦刚开口,怀里的物资清单突然自燃。
焦黑的纸灰飘向正在调试的音响设备,而本该空无一人的控制台上,某个绿色指示灯正以危险频率疯狂闪烁。
(正文续写)
郝悦的尾椎骨突然窜上一阵针扎似的灼烧感,这比她往常的预觉强烈十倍。
主席台后方飘来的焦糊味混在晨露里,像根生锈的铁丝勒住鼻腔。
“电子鞭炮的备用电源有问题。”她拽住搬运桁架的工人,指尖无意识在对方工作服上掐出个月牙形的褶皱,“第三组LED屏昨晚是不是被暴雨淋过?”
罗辰突然蹲下身,保温箱里给孩子们准备的鲜奶正诡异地顺时针旋转。
他后颈的电路纹路开始发烫,三天前验收电路时的记忆突然在视网膜上闪回——那截被施工队藏在防雨布下的双绞线,接口处有枚硬币大小的焦痕。
“剪彩流程提前二十分钟!”郝悦抓起对讲机往配电箱跑,运动鞋碾过结霜的草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她第三次动用今日份的首觉,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控制台电路图,某个绿色光点正沿着虚拟导线烧向存放电子鞭炮的铝合金箱。
控制室里戴鸭舌帽的技术员正要按下总闸,突然被郝悦攥住手腕。
他工牌背面粘着的演唱会门票飘落在地,郝悦瞥见票根上的荧光印章——和三天前商务车轮胎印的形状一模一样。
“把12V备用电源换成6V。”罗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记忆过载的沙哑。
他正盯着实验室监控,昨夜有人用消磁器破坏了他的压力监测表盘,却忘了他在每箱物资里都嵌入了微型重力感应器。
当郝悦扯开配电箱外壳时,五只烧焦的壁虎尸体正趴在继电器上。
陈明抱着天文望远镜冲进来时,恰好看见她徒手拽断那根冒着蓝火的零线,指腹瞬间被烫出透明水泡。
“还剩七分钟!”操场上的志愿者开始骚动。
郝悦咬着发绳把烧焦的碎发扎成小揪,突然将陈明的望远镜怼到技术员眼前:“看看桁架顶端的云台摄像机,你昨晚故意调歪的15°仰角,正好能把爆炸火花拍成爱心形状吧?”
技术员后颈的蝎子纹身在镜头里突然开始渗血——那是罗辰远程启动皮下色素感应器的结果。
真正的杀招藏在郝悦摔碎的水晶奖杯里,飞溅的玻璃渣中藏着罗辰特制的纳米录音器,此刻正在对方鞋底播放他昨晚收钱的电话录音。
剪彩仪式开始前三秒,郝悦把真正的起爆器塞进校长掌心。
当电子鞭炮炸开漫天金色雨丝时,藏在礼花中的全息投影仪突然启动,城南小学孩子们的笑脸组成银河,流淌过每个志愿者汗湿的衣领。
“今天辛苦大家……”校长的致辞被突如其来的掌声淹没。
郝悦靠在存放急救包的纸箱上,发现罗辰偷偷把止疼片换成了维生素C含片。
她含着橙子味的糖丸,看那个技术员被便衣警察带走时,运动鞋上还粘着实验室特制的追踪贴纸。
暮色降临时,郝悦的手机突然在颁奖台边缘疯狂震动。
罗辰的后颈纹路正在衣领下泛着病态的紫红——他今天明明没有过度用脑,此刻却头痛得几乎握不稳颁奖用的镀金剪刀。
大屏幕上本该播放活动花絮的窗口突然弹出新闻推送,血红标题像一道劈开晚霞的闪电:【名校支教活动被曝造假!
区块链溯源系统竟成作弊工具?】配图是陈明组装望远镜的照片,但画面被人篡改成他在往镜筒里塞作弊纸条。
郝悦的第西根肋骨下方传来超出限额的预警刺痛,这不对劲——她的首觉明明每天只能用三次。
罗辰突然踉跄着撞翻香槟塔,破碎的玻璃映出八百米外某栋写字楼顶的反光,那抹转瞬即逝的银白色,像极了他母亲实验室里那台能篡改记忆的神经脉冲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