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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化带里枯枝折断的声音惊得麻雀西散，罗辰蹲在冬青丛边，指尖沾着刚挖出来的腐殖土。
刘阿姨扶了扶草帽，正把修剪下来的月季枝条堆到他脚边。
"小罗搭把手，把这堆杂草搬去垃圾房。"后勤处刘阿姨抹了把汗，她后颈的胎记在正午阳光下像块融化的巧克力。
罗辰刚要起身，帆布包带子突然勾住月季刺藤，包里的保温杯哐当砸在泥地上。
茶褐色的水渍在水泥地缝里蜿蜒，罗辰突然死死盯住自己颤抖的指尖。
那些被泥土半掩的枯叶背面，露出半截熟悉的荧光绿标签——正是他失踪的复习资料塑封角标。
"这堆月季是上周三移栽的。"刘阿姨突然开口，沾着泥的剪刀尖点了点花坛边缘的翻土痕迹。
罗辰瞳孔骤缩，那天孙同学确实借过他的学生证去教务处，说是帮忙领活动材料。
资料袋里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己经发脆，罗辰用校服下摆裹住资料冲进教室时，正撞见林宇在撕他课桌上的竞赛习题集。
纸屑雪花般落在郝悦刚整理的笔记上，她握笔的指节因为用力泛起青白。
"陈教授说这套题绝版了。"林宇碾碎最后半张演算纸，皮鞋尖挑衅地踢了踢罗辰的椅子腿。
阳光从后排窗户斜切进来，照见罗辰翻开资料时扉页上暗红色的图书馆编码——那分明是古籍修复室特藏的标记。
郝悦的薄荷糖罐突然滚到两人课桌中间，折射的光斑恰巧落在资料某道拓扑学例题的配图上。
罗辰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那些被咖啡渍晕染的公式突然在视网膜上自动补全。
"请罗同学解释下非欧几何在密码学中的应用。"陈教授的激光笔红点突然定格在他额角。
整个辅导教室的空气凝滞了，后排传来孙同学转笔的咔嗒声。
罗辰的指尖无意识着资料页脚的折痕，那些在古籍修复室铜铃声中强行记忆的文字突然喷涌而出。
他语速越来越快，首到看见投影屏上的例题配图与保温杯茶渍重叠成三维模型，喉间猛地泛起血腥味。
郝悦突然把保温杯推过来，杯底磕在课桌上的声响惊醒了恍惚中的少年。
罗辰仰头灌下凉透的普洱茶，发现杯盖内壁新结的茶渍形状，竟与林宇撕碎的纸屑排列完全吻合。
下课铃响起时，陈教授破天荒拍了拍罗辰的肩膀。
林宇踹开椅子冲出门的动静引得全班侧目，郝悦却盯着自己笔记本上十六个几何光斑出神——那是罗辰削的多面体橡皮折射的夕照，每个棱角都精确对应着竞赛资料里的空间向量参数。
罗辰把资料塞回帆布包时，夹层里传来细微的纸张摩擦声。
那本在体温作用下显形的古籍编号，此刻正透过帆布渗出42℃的微热，烫得他锁骨下方的旧伤隐隐作痛。
郝悦突然轻咳一声，他转头看见少女的钢笔尖悬在草稿纸上，墨迹正顺着方才光斑的位置洇开成某个函数曲线。
下课铃的余韵还在走廊回荡，罗辰捏着被体温焐热的复习资料，指节抵住郝悦的课桌边缘。
半片银杏叶书签从扉页滑落，正盖住她草稿纸上未干的墨迹。
"林宇上周用你的钢笔给陈教授写匿名信。"罗辰喉结动了动，郝悦钢笔尾端镶着的碎钻硌在他掌心，"他说你故意藏了我的竞赛名额申请表。"
郝悦抽钢笔的动作突然顿住，墨水瓶被带翻的瞬间，罗辰伸手接住即将滚落的玻璃瓶。
阳光透过瓶身在他虎口映出琥珀色光斑，他看见少女耳尖漫上薄红——那是上周三自己发烧时，她借体温计留下的压痕。
教室后门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林宇踹翻的垃圾桶滚到两人脚边，沾着奶茶渍的纸团散落一地。
郝悦突然抽出压在竞赛题集下的月考卷，倒数第三道大题的红叉刺破被奶茶晕开的字迹。
"这道椭圆焦点的陷阱题，"她的钢笔尖点在罗辰的错题旁，"图书馆古籍区2014年版《几何诡论》第87页。"保温杯里新泡的普洱茶腾起热气，罗辰看见自己的倒影正重叠在她镜片上。
走廊飘来油墨味，印刷室刚送来的知识竞赛手册堆在讲台边。
林宇的冷笑混着翻纸声传来，他故意把孙同学的座位牌摆在罗辰的考号旁边。
郝悦突然用钢笔尾端戳了戳罗辰的手背，冰凉触感激得他脊椎窜起电流。
"竞赛手册第42页的例题。"她撕下便签纸的动作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拓扑学里有个经典的三重陷阱。"罗辰的指尖扫过她手背淡青的血管，那张便签纸上画着与保温杯茶渍相同的拓扑模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竞赛手册封面上时，林宇正用美工刀削断自己的2B铅笔。
他盯着郝悦帮罗辰圈重点时交叠的手臂，突然掏出手机拍下竞赛场次安排表。
走廊监控器的红光扫过他屏幕，对话框里跳出的孙同学头像正在古籍修复室门口闪烁。
郝悦突然按住罗辰翻页的手："这道流体力学题需要非欧几何的逆向推导。"她的发梢扫过资料扉页上的暗红编码，罗辰感觉锁骨下方的旧伤又开始发烫——那是三年前火灾时护住古籍留下的灼痕。
印刷室阿姨推着推车进来收试卷，车轮碾过林宇故意丢在地上的图钉。
郝悦弯腰捡起图钉的瞬间，罗辰看见她颈后细小的烫伤疤痕，呼吸突然滞住。
那年救火时跌落的铜铃铛，此刻正在他帆布包夹层里发烫。
放学铃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林宇踹开椅子冲出教室前，把揉皱的竞赛场次表塞进孙同学抽屉。
郝悦正在草稿纸上画最后一道空间向量图解，罗辰突然伸手按住她画歪的坐标轴——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纸背，在夕阳里蒸腾起细小的金尘。
知识竞赛手册被晚风吹开第99页，郝悦用钢笔圈住的压轴题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印刷室推车经过走廊拐角时，林宇手机屏幕亮起孙同学发来的定位——古籍修复室的铜铃铛正在监控盲区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