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得了郗安宜传授的方法后,便裹紧大衣踏入风雪中,背影很快被纷飞的雪花吞没。霍靖柔则在时家一首待到暮色西合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郗安宜,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我打算找个机会实践你教的方法,到时候再跟你好好讨论讨论那些理论。”
郗安宜闻言一怔,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她望着霍靖柔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有种误人子弟的愧疚感。
“等等,”她急忙拽住霍靖柔的衣袖,“其实那些理论,不实践也没关系的。”
她试图转移话题:“我觉得吧,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上,不如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中。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去研究一下更好吃的水果,或者管家机器人之类的,毕竟造福人类更重要。”她痛心疾首地摇晃着霍靖柔,“别让儿女情长耽误了你拿诺贝尔奖啊!”
霍靖柔眼睛倏地一亮,“你说的这两条方向很好,我先记下来。”她利落地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和钢笔刷刷刷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笔尖沙沙划过纸面,她边写边念念有词:“管家机器人,管家,机器人,让机器拥有生命般的灵动,服务于人,很伟大的想法,只是拼个模型还行,要如何让机器动起来呢?”
“安宜,你说这需要突破哪些技术壁垒?”霍靖柔求知若渴的看向郗安宜,企图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前瞻性的想法。
可是让她失望了,郗安宜自然是没法给她答案,她来自未来不假,可那些精密芯片的构造原理、人工智能的底层逻辑,对她而言不过是未来世界里最普通的日常用品。就像现代人不会深究电灯发光的原理一样。
“我觉得这要全世界的科学家共同推动才能实现吧。”
霍靖柔眼中的光黯淡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明亮起来,她的眼中像是燃烧了两把火焰,“你说得对,这确实需要整个科学界的共同努力。不过我相信总有一日,你说的这些全都能实现。”
她看向郗安宜,“安宜,我们都需努力。”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努力。”努力吃他们培育出来的水果,享用他们研发出来的成果,这也算是一种努力了吧。
又过了几日,铅灰色的云层终于散尽,露出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碧空如洗。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却奇怪地不带丝毫暖意,反而让寒意更添三分锐利。
时巡缩着脖子首跺脚,嘴里呼出的白气活像老式蒸汽火车头:“难怪都说霜前冷,雪后寒。”他搓着通红的鼻尖嘟囔,“真冷啊。”每说一个字就喷出一团白雾,在晨光里打着旋儿消散。
郗安宜裹着毛毯趴在三楼阳台栏杆上,看着时巡吭哧吭哧的在院子里铲雪。铁锹与冻硬的地面碰撞,发出“锵锵”的声响。
“喂——”她拖长声调,“别铲到我的雪乖乖。”
时巡拄着铁锹抬头,目光掠过花树下那个圆滚滚的雪人,枯枝手臂张得老开,煤球眼睛下还滑稽地点着两团胭脂,活像个喝醉的关公。旁边蹲着他堆的熊猫雪人,圆滚滚的肚皮,嘴里还插着半截胡萝卜,显得憨态可掬。
“知道了。”他指着自己的雪人得意道,“我的‘滚滚’比你的‘关二爷’壮实多了!”
郗安宜抓起阳台的雪团精准砸在他帽檐上,“我的雪人可爱值爆表!”
“可爱有什么用。”时巡突然扑向花树,作势要啃雪人“信不信我的熊猫一口就能把你的‘关二爷’吞了?”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倒真像只饿急了的熊猫。
“哼。”郗安宜冲着他皱鼻子。
时巡就发出唐老鸭笑声。
郗安宜转身回到房间,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推开雕花木窗,冬阳像融化的蜂蜜般缓缓流淌进来,在柚木衣柜上镀了一层金边。冬日的阳光虽然清冷,却很适合晾晒衣物。
她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衣物,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里扬起细碎的金尘。当抱出最后一叠衣服时,一个盒子从衣柜深处露了出来,盒盖上落了一层薄灰。
“嗯?”她伸手将盒子拿了出来,“这是什么?”
她打开一看,是给时堰织的围巾,黑色的围巾安静地躺在里面,针脚细密整齐,温暖又柔软。
“啊......”她指尖轻轻抚过柔软的羊毛,这才想起上次阮正真忘记拿下去,她将围巾收在了柜子里,后来竟完全忘记了。
郗安宜将围巾拿在手里,走下了二楼。
“笃——笃——笃——”她的指节在深褐色的门板上轻轻叩响,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时堰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高领黑色毛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他微微低头,眼眸沉静如水。
“有事吗?”他闻声道。
郗安宜迅速将拿着围巾的手背到身后,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没事就不能来找哥哥吗?”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却在不经意间将围巾藏得更深了些。
时堰的目光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拿了什么?”
郗安宜抿唇,小声的嘀咕:“什么都瞒不过哥哥。”
她像是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围巾递到时堰面前,黑色的羊毛泛着细腻的光泽,针脚密实得几乎看不出缝隙。“送给哥哥的礼物。”她眼睛亮晶晶的,“可是费了我好多功夫呢,别人的都没有这条围巾用的功夫更多呢。”
时堰看着眼前的黑色围巾,唇角勾了勾,他重新看向郗安宜眼睛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奥,我以为全家都有就我没有呢。”
“哎呀,哥哥说什么呢。”郗安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扑闪,“当然每个人都有啊,只是哥哥这条围巾更花费功夫,这才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