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京市的时堰也收到了赵响发来的加急电报。
“小堰,看什么呢,过来吃饭了。”阮正真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盘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时堰站在客厅里盯着一张纸看的认真,不由的出声提醒道,她目光在父子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今天谁都不许将工作带回家里。”
她这话是说给时堰听的,更是说给时英勋听的,免得这两父子又将好好的家庭聚餐变成他们爷俩的会议桌。
时英勋抖了抖报纸,无辜地辩解道:“我可没有啊,我老老实实的看报呢。”
时巡踩着拖鞋从楼上蹦跳着下来,从母亲的手中偷了一块肉放进嘴中,“好吃。”
他还想再用手捏一块肉,手背就挨了阮正真一记轻拍,“没规矩,快去洗洗手帮忙端菜。”
时巡揉揉手背,老老实实的奥了一声,时堰也将电报折好收进口袋,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今天是时家的家庭日,连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时父都老老实实的回来了,餐桌上摆着红烧排骨、清蒸鲈鱼、油焖大虾等菜肴,餐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关心一下彼此的近况,算是时家最温情的时刻了。
一家子的礼仪都很好,饭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筷相碰的声音。时家的条件不错,一桌子都是好菜,时巡逮着一盘虾吃的欢。
时英勋瞥了他一眼,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炒青菜,“多吃点儿蔬菜才能长得壮壮的。”
阮正真也夹了一筷子炒豆芽,“听你爸的,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
时巡看着碗里突然多出的绿哭无泪,他早就长大了,他爸妈还把他当成宝宝。他不喜欢青菜,他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他哥,嘴巴嘟起,“你们怎么不给哥夹青菜,光逮着我祸祸。”他鼓着腮帮子,用筷子尖戳了戳那片无辜的菜叶。
时堰连眼皮都没抬,继续保持着完美的进食节奏,一口菜,一口肉,一口米饭,摄入的很均衡。
“你哥又不像你叫我们操心。”阮正真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时巡的碗边,“别挑食,都吃了。”
时巡小声的哼了哼,抱着碗狠狠的扒了一口青菜,把菜咬的嘎吱响,活像只闹脾气的小仓鼠。
时英勋被小儿子这副模样逗乐了,给时堰也夹了一筷子炒青菜,“好了好了,哥俩一人一筷子,都不许挑食。”
时堰有些无语的看向他爸,眼神里写满‘何必拖我下水’的无奈,抬手默默将菜吃进嘴里。
一家人温馨的吃完饭,时堰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爸,我X市的战友给我来电报了。”
时英勋坐正身子,“哦?”
阮正真和时巡也看了过来。
时堰将电报递给时英勋,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啊,这都是什么人家啊,不仅贪了人家父母留给她的家产,竟然还要卖了她换彩礼和工作!”时巡震惊的张大嘴巴,他生活环境单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阮正真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在医院工作,见过的人间冷暖多了,没有想到和她们家有渊源的一个小女孩也在经历着苦难。
时英勋己经看完了电报,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连带着桌上的白瓷茶壶也跟着跳了跳,这位铁血军人的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我们的战士在前线保家卫国,他们的家人却在后方被人这样糟践!实在是,实在是......”
他胸口不住的起伏,古铜色的面庞阴沉得可怕。
他是军人,最见不得是战士们和他们珍爱的家人受到欺辱。
时堰平静地喝了口水:“好在在当地军方和政府共同介入下,所有涉案人员都己伏法。当地妇联和政府之后会密切关注郗家的这个小姑娘的,只要她有需求会尽力帮她解决。”
时堰并不像父亲这样生气,在他看来事情己经得到妥善解决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有当地政府的帮助,郗家的这个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应该还可以。
“那她现在......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时巡突然出声,他将自己带入郗安宜处境,虽然将可恶的家人送进了大牢里,可以后家里就只有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多可怜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本来没了父母就很可怜了,这下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餐厅里一时陷入沉默。
时英勋的目光偷偷的飘向对面的妻子,欲言又止。
阮正真一抬眼就看见自己丈夫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她板着脸,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你想干什么干去,跟我没关系。”
她站起身,离开了。
时英勋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确定的问自己的两个儿子,“你们说,你妈她是什么意思呢?”
“妈说你爱咋咋地,意思应该是一边待着去,别烦她。”时巡幸灾乐祸的看向他爸。
时英勋伸手朝时巡后背上拍去,时巡早防着他爸呢,猴一样躲开了,蹬蹬蹬跑到了楼梯口,朝他爸做鬼脸,“略略略,打不到。”
时英勋看着皮猴一样的二儿子,笑骂一声,“臭小子,没个正型。”
时堰握着茶杯轻啜了一口,“我想妈应该是答应了您收养她们的事情。”
时英勋眼神顿时柔和下来,笑着叹道:“你妈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知道你妈年轻的时候,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那心软的,跟水似的......”
时堰安静地听着,嘴角微微,即便听了很多次他爸讲他妈年轻时候的事情,他依旧很有耐心,专注的听他爸讲完。
等喝完第二杯茶,时英勋的忆往昔才算是告一段落。时堰趁机提醒,“您要是想收养她们也该做起准备了,郗家的那个小姑娘还好,崔家的那个小姑娘母亲还在,这事儿或许不会那么容易。”
时英勋也严肃起来,“咱们也不是恶人,不能做拆散人家母女的事。如果她们家愿意,那就把她接过来,如果人家不愿意,那也不能强求。”时英勋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农村的女孩子......命苦啊。”那双经历过战火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打仗那么多年,去了那么多地方,农村也待过,也有爱孩子的,可大部分的时候,在一个家庭遇到困难的时候,女孩是最先被舍弃的。像是电报中的这个小姑娘一样,被家里人换取彩礼的不在少数,只是不如这郗家这么夸张而己。
现在他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梦,可能就是这郗德柏作为父亲也在天不灵,求他救一救他可怜的女儿,只是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那我是不是要有妹妹啦?”时巡的脑袋从墙后探出。
“你小子,偷听我讲话。”时英勋转头对着小儿子笑骂道,“是不是妹妹还不知道呢,或许是能管住你这个皮猴的姐姐。”
“切~~我才不会被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