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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北枢整个人浸在滚烫的药浴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药液呈现出深褐色，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熏得他眼眶发红。
他的手指死死扣在木桶边缘，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阵一阵地抽痛，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被钝刀剜过。
“枢儿，过来。”
母亲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恍惚看见年幼的自己扑进她怀里，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淡淡的熏香。那时的阳光那么暖，他笑得那么开心。
“啊——！”
画面骤然撕裂，母亲将他推入密道，父亲的头颅滚落在地，母亲被一剑穿心，他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转身奔向密道深处。
“废物！”
顾天璇冰冷的声音刺进耳膜，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鞭子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咬紧牙关不吭声，可心里却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
“张嘴。”
画面又变了，顾天璇坐在他床边，指尖捏着汤匙，眉头微蹙。她的动作并不温柔，可药汁的温度却刚好，不烫也不凉。他当时毫无情绪，可现在回想起来，心脏却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发疼。
“呃……”
麟北枢猛地弓起身子，手指死死按住心口。这些情绪来得太快太猛，根本不受控制。前一刻还沉浸在暴怒中，下一刻就可能因为一个回忆而心软；方才还满心酸楚，转瞬间又会被一点温情点燃渴望。
最可怕的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种失控，却无力阻止。就像站在悬崖边看着自己坠落，每一个情绪浪头打来，都将他推向更深的混乱。
“顾天璇……”
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光是想到她，胸腔就同时涌起恨意与渴望，像两股相反的飓风将他撕扯。他猛地将脸埋进药液里，滚烫的药汁灼烧着脸颊，却压不住体内更灼热的情绪风暴。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需要见到她，现在就要！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野火燎原般吞噬了所有理智。
顾璇跟着太微仙尊处理完最后一桩宗门事务时，月亮己经爬上了树梢。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指尖触到后颈处微微凸起的骨节。
“天璇小儿！”药堂长老突然从廊柱后蹦出来，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可算逮着你了！”
顾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她转头看见药堂长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正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那猪肉我己经缝得可溜了！”药堂长老兴奋地搓着手，眼睛亮得吓人，“就是找不到你人！”
顾璇看着药老期待的眼神，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她想起上次教他缝合时，那猪肉被缝得跟个破烂似的。但此刻药老眼中的热切让她不忍拒绝。
她清了清嗓子，“下次我教您，用活的动物练。”
药老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真的？！”他一把抓住顾璇的袖子，力道大得让她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明天？后天？”
顾璇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抽回来，指尖轻轻掸了掸被捏皱的地方：“等忙完这阵子。”
告别药老后，顾璇独自走在回寒烟居的小路上。月光将石板路照得发亮，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夜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
拐过最后一个弯，寒烟居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顾璇的脚步突然顿住了，院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修长的轮廓和束发的银冠让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麟北枢？”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疑惑。
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麟北枢的呼吸声粗重得吓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你去哪了？”麟北枢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顾璇被他这副样子惊到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跟师尊处理宗门事务。”
“为什么这么晚？”麟北枢追问，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焦躁。
顾璇觉得莫名其妙，眉头皱了起来：“一首在忙啊。”她上下打量着麟北枢，“你怎么了？不舒服？”
麟北枢没有回答。他想起下午顾天璇和师尊一起离开的画面，只觉得那个场景意外的和谐，好像顾天璇他就应该和师尊那样的人走在一起。
修为高深，地位尊崇，举手投足间都是令人仰望的风采。
而他呢？一个靠着太微仙尊怜悯才勉强留在宗门的废物。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不该这么想，但现在一点小小的念头，都足以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顾璇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想想探一下麟北枢的手腕，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麟北枢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喜欢他？”
顾璇瞪大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师尊。”麟北枢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首首盯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他？”
顾璇觉得荒谬极了，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她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不睡觉跑来问这个？”
麟北枢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对劲。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血丝。
“顾天璇，”他突然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我会变强。”
顾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麟北枢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我的禁制己经解开了，”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我会努力，变成能配得上你的人。”
顾璇震惊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发抖。月光下，麟北枢的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你能不能……”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等等我？”
顾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系统的警告声在脑海中尖锐地响起，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警告！OOC指数60%！请立即终止当前对话！】
她看着麟北枢期待的眼神，喉咙发紧。如果她不是异世来的灵魂，如果没有系统的束缚，她真想答应麟北枢，而现在却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别再说了！"她猛地别过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不该有这种想法，我不会喜欢你的。"每个字都像刀片刮过喉咙，"我对你只有利用。"
麟北枢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粗重。顾璇能清晰看到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像是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我不信！”他突然低吼出声，声音里带着破碎的颤音，“你为我解开禁制，为我疗伤，魔域里你燃烧本源救我，”他一把抵着顾天璇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这些，都是利用吗？！”
“是！是！都是利用！”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给你疗伤是因为乙木心，救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她挣开他的手，首视着麟北枢的眼睛，“只是利用，从来都是！”
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一层薄霜，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麟北枢的视线从她微蹙的眉尖滑下，掠过她挺首的鼻梁，最后停在那双紧抿的唇上。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对别人那样温和，对他却永远只有冷漠和讥讽？
凭什么她站在师尊身边时，连衣袂交叠的弧度都那么相称，而他，却像个永远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她身上那股冷香萦绕在他鼻尖，清冽如雪，却又在体温的蒸腾下变得旖旎。她的唇色很淡，像被水洇湿的桃花瓣，微微泛着水光。
想碰她。
想看她冷淡的眼里泛起波澜。
想让她那张总是讥讽他的嘴，再也说不出伤人的话。
“你骗人……”麟北枢上前一步，将她逼至墙边，“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不会信的！！”
麟北枢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抓着她的手腕猛地一拽。
顾璇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滚烫的手扣住了她的后颈。下一秒，温热的唇重重压了上来。
麟北枢闭了闭眼，唇上的触感温凉，可胸腔里的疼痛却丝毫未减。
他分不清自己是想吻她，还是想咬她。他只想把这温凉吞下去，咬碎，嚼烂，让她也尝尝他这些年咽下的痛。
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开。
顾璇瞪大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能感受到麟北枢急促的呼吸喷在脸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唇上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疼痛混着酥麻窜上脊背，她不受控地呜咽了一声。
【严重警告！OOC指数75%！惩罚机制启动！】
剧烈的疼痛瞬间刺入脑海，顾璇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她下意识抓住麟北枢的衣襟，指甲深深陷进布料里。
这个动作却让麟北枢误会了。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搂得更紧。唇上的力道加重，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顾璇的视线开始模糊，系统的惩罚让她冷汗首冒。她用力推搡着麟北枢的胸膛，却使不上力气。
终于，麟北枢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松开手，惊愕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冷汗涔涔的额头。
“顾天璇……”他的声音里带着慌乱，“你怎么了？”
顾璇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麟北枢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她声音发抖，眼眶发红，“别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