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斩

第2章 红颜谜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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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夜斩
作者:
欢喜丢好
本章字数:
6898
更新时间:
2025-04-11

朱雀桥头,夜雨如织让陈记招牌在风中摇晃。

站在陈记香烛铺的滴水檐下,檀香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砚凝视着店铺二楼那扇透出暖光的雕花橱窗。

他未曾察觉到,腰间琉璃瓶忽泛起幽绿荧光,瓶内蛊虫触须频颤如临大敌。

用刀鞘轻叩青石砖,吩咐身旁衙役上前敲门。

“劳烦三娘开门。”

衙役叩门的手还未触到铜环,二楼突然泼下半瓯残茶。

陈三娘正倚着窗框轻笑,松子壳雨点般砸在衙役油伞上。

“王班头,你这上月赊的合欢香还没结,半夜就带这么一大班人来,这可是要封铺赖账啊…”

一枚果壳正巧砸中衙役额头。

窗边女子眼尾细纹漾着风情,发间惊鹄髻松松挽着,绛红绡纱襦裙领口金线闪烁。

香烛铺的掌柜,倒是位俏佳人。

“三娘说笑,这不沈提辖来查命案。可别让沈大人久等喽,劳烦你先开个门!”

仰头看着二楼窗边的女子,王班头搓手点头笑道。

“哟,常人都说无事阿弥陀佛,果然有事都到我这间死人买卖铺子。”

女子慵懒的声线混着雨声坠下,“门没栓,自个儿进来吧。”

陈记香烛铺临街门面不过三丈宽,衙役推开描金绘彩的格栅门。

屋内悬着十二盏琉璃莲花灯,映得满堂金箔符纸流光溢彩。

沈砚抖落蓑衣水珠踏入店内,陈三娘己摇曳着绛红裙摆从木梯走下。

她金步摇故意歪斜半寸,腕间银镯叮当作响:“这位沈大人,奴家只做死人生意。是哪个缺德鬼从阴间找你告状?”

提着羊角灯的沈砚从货架掠过,寒芒一闪,银针扎进某捆符纸——正是与死者指甲碎屑相同的金漆纹路。

陈三娘“哎呀”一声拍开他手腕。

“这金箔往生咒可是奴家店内的宝贝疙瘩,大人是要砸买卖不成。”

“你家这宝贝,刚从一具命案死者的手里出现。那漕工赵三,近日可曾和谁来过你这置物?”沈砚指尖抹过符纸边缘,语气如这冰冷的雨夜水珠子。

听到命案的陈三娘指尖一颤,银镯撞在柜台上。

想到什么,便从柜台暗格掏出发霉的货单指向某处。

“那赵三倒是上月初九来买过引魂香,说是给病重老母冲煞。”

她突然压低嗓音,“大人问他干嘛?可是赵三犯事了?”

沈砚翻阅着这边符纸,陈三娘心疼地扯回半张。

“大人轻些!这金箔要从波斯商人手里兑珍珠换的!”

他银针挑起纸屑:“他昨夜死了,在城隍庙后巷被发现,不巧这指缝里就有这金箔符纸。”

“啥?死了!他是这惹上什么事了?”

听到赵三身亡,陈三娘脸色诧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

随即想到什么,开口道:“那赵三上月到是和他连襟更夫王五一起,赵母的引魂香,还是那王五帮着挑的款式呢。”

更夫“王五”二字从她嘴里出现,屋内骤然一静。

几名衙役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下意识后退半步,撞倒了身后的纸扎人偶。

人偶倒地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王班头手一抖,油纸伞坠地,雨水溅上他皂靴—那靴面还沾着春满楼的胭脂渍。

他脸色发白,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颤。

“大人,那赵三却是和王五是连襟。”

“只是三年前那王五妻子死了,他两家走动少了,卑职倒是没记起有这茬关系!”

沈砚目光如刀,扫过他的靴面:“老王头,你这心思少放在春满楼那堆娘们身上些。”

“多瞧着些坊间的百姓动作,我们也会少些麻烦。”

王班头听后立马挠着后脑勺,一脸悻然表情:“大人说的是,小人疏忽莫怪。”

对陈三娘捂着半边脸小声说出隐情:“三娘你是不知啊,那王五刚刚就死在衙役牢房内,那死状……”

似乎是想到什么画面,全身一紧,将下半句止住在嘴边。

陈三娘将指尖在银镯上轻轻一滑,眼波流转。

“哦!王五也跟着死了?这倒是稀奇,他就是糊里糊涂的酒鬼,怎么二人这都接连死嘞?”

话音未落,屋内烛光忽地一暗,穿堂风卷起账册的一角,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似在回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王五那女儿,赵家可是差点含在嘴里了。至于他俩的事……奴家倒是听说,王五在码头私吞了一批货,赵三为此没少与他争执。”

她忽然抬眸,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沈提辖,这案子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沈砚目光微闪,心中隐隐觉得她有所隐瞒。

转头对王班头道:“去查查赵三和王五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与南疆有关的人。”

他目光微凝,指尖在柜台上轻轻敲击,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

对着她说:“王五在牢内突然暴毙,死状与赵三如出一辙,皆是中蛊而亡。”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雨声拍打着窗棂,仿佛无数细小的虫足在爬行。

“难道是?这他二人得罪了南疆巫寨之人,被人给下蛊害了…”

“…沈大人呐!这蛊祸怎会发生在这城内啊…可要赶紧找出这下蛊的凶手还大伙的太平。”

三娘说着便拍了拍起伏的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可这一动作却一下引得周遭衙役那有色目光飘过来。

“三娘对南疆风俗倒是熟稔。”沈砚目色平静望着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子。

她走到沈砚身旁,轻笑着扯了下柜台上账册,掠过沈砚的手背。

“奴家开的是阴司买卖,自然要懂些驱邪的门道。”

忽地压低嗓音,“就像沈大人腰间琉璃瓶里的小家伙…”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袖袋,“…可不就是那南疆蛊虫之物,可听说最怕惊蛰后的雷声呢。”

话音刚落,她腰间荷包的丝绦突然被纸扎人偶的竹骨勾住。

转身欲扯,发间金步摇却扫落了货架上的青铜饕餮镇。

“哎哟我的镇店宝!”她提着裙摆慌忙去接,绛红绡纱广袖翻飞间,脚尖轻勾竹架。

纸人恰好倾倒向沈砚方向,荷包“啪嗒”掉在沈砚靴边。

羊角灯扫过荷包上绣的合欢花纹,沈砚用银针挑起时。

瞧见陈三娘正背身子,叉着腰身训斥着衙役们:“仔细着点!这纸人肚子里可塞着......”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回眸瞥见沈砚手中荷包。

右手指尖在鬓角掠过三下,眼波流转间却是盯着他腰间的琉璃瓶。

手腕上的银镯好似闪出一道光芒,要吞噬掉他瓶内的虫蛊。

只是沈砚只顾着盯着脚边荷包内掉落出的纸页信息。

未曾注意到她那不寻常的小动作。

荷包内除了半块胭脂,还有张被虫蛀的货单残页。

羊角灯照出一行模糊的小楷字迹:“西月十七,收南疆血檀二十担,承运漕船丁未七号,经手人林府二管家。”

“三娘这荷包绣工倒是别致。”

沈砚状似无意地将荷包抛还,指尖却己夹走货单。

她接住时不知是有意无意让荷包从手心脱滑,滚出颗松子…正巧滚到沈砚蓑衣之下。

沈砚弯腰拾起,指尖着袖中松子。

琉璃灯映得他眸中晦明不定:“三娘这松子倒是金贵,放久了怕要生虫。”

陈三娘的金步摇穗子轻轻掠过账册边缘,珠玉相击声里。

她指尖点了点南海松仁:“这东西最忌潮气,大人若想尝鲜......”

话音未落,她忽然倾身向前,绛红绡纱广袖带翻了一叠金箔纸。

在俯身去拾的刹那,领口金线不知怎么被勾开半寸,露出一痕雪色锁骨。

“...该是要配着雄黄酒才妙。”

她边说边用尾指将金线绕回原处,染着猩红蔻丹的指甲在灯下泛着血珀般的光泽。

青瓷碟“叮“地一声接住她抛来的松仁,陈三娘忽又蹙起眉尖:“说起来,那日雨比现在还急三分——”

她突然用两指捏起柜台上未干的雨伞水珠,弹在沈砚袖口,“赵三鞋底沾的可不是寻常河泥。”

水珠在沈砚袖上洇开暗纹,她压低嗓音:“是混着鲛人油的夯土,害奴家跪着擦了半宿地呢。”

最后半句带着气音,像毒蛇吐信时带出的嘶声。

窗外的雨声逐渐急骤,陈三娘突然将沈砚推向门边。

她往沈砚身上领口塞了一张符纸,“大人替奴家烧给那俩可怜人吧。”

她猩红蔻丹叩着格栅门上的雕花,“瞧这雨大了…大人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一会可不好走喽!要是有其他要问…不妨改日再来。”

“奴家还要赶制林府老夫人刚在这定的一批往生咒符,耽误这买卖。奴家要心疼死喽!”声线中透着一股赶客之意。

沈砚想到袖口内处货单残页上的字迹内容,以及这女子提到林府冥寿宴定的往生咒符。

这女子话中有话,该是察觉到什么。

看着伫立在门边的陈三娘,望着门外漂泊的雨幕。

便转身对一众衙役开口:“回衙。”

他的皂靴碾过门槛积水,雨点般坠在衙役油纸伞上,叮咚声混着雨幕格外清脆。

“头儿,这娘们邪性得很...”

年轻衙役缩着脖子嘀咕,却被王班头踹了脚屁股。

“闭嘴!没见大人正琢磨案子?”

羊角灯昏黄的光晕里,沈砚拉回思绪。

“老王你去弄份林府的寿帖,我要去拜访下云州城这位大善人。”

“好嘞,大人。”王班头殷勤撑伞回道。

却瞥见沈砚指尖捏着的松子壳内壁泛着金粉——近欲细瞧,却被一阵阴风掀翻伞面。

泼天雨幕中,再抬头时,那道玄色身影己消失在朱雀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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