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分天天盼过年,不光是为了吃,还为有好玩的热闹可以看。
逢着过年的庆典游行队伍过路,微分和靓妹毛妹也想挤进人墙里,近距离的去看队伍从眼前走过,但她们每一次的努力蹦跶都是白费心机。
游行队伍经过居民区的几百米公路间,被围观得密不透风,微分这些小家伙削尖脑袋都休想钻进去看,只有退而求其次跑去站在屋坎上远观。
眼看队伍越走越远,惊天动地的敲锣打鼓声也不是那么震耳欲聋了,微分和靓妹才牵着毛妹跳下坎,再追跑一阵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步子,再缩回伸酸了的脖子。
队伍后面追随着长长的散兵游勇,那都是些年轻人和半大小子。
因为游行队伍是晚饭以后才路过的,此时眼看天就要黑了,微分一伙小孩子不敢跟随着去凑趣,只能眼看着他们走得连影子都不见。
那些随队伍而去的半大小子们哄闹着回家,会把熟睡的微分吵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往外看,就见天边己露出鱼肚白。
蚌壳精、花船这些造型,只是第一天出去游行时,看过一回就不见了踪影。舞龙灯的队伍,天天换着不同的式样上门拜访。今天是这个区域的花龙,明天是那个区域的黄龙。家家都要点蜡烛,准备糍粑红粑回礼。
头几年大家都积极准备礼物迎接,后来,来的队伍太多了,屋里的粑粑不够招待,有人家就演变成了拿红包相送,舞龙灯的也演变成了喜欢红包加红粑。渐渐的接龙灯成了经济负担,家家就光看不接了。
后来舞龙灯的队伍换成了小巧的舞狮队。一人敲锣一人舞狮是夫妻组合;女人敲锣、男人狮子头男孩狮子尾是全家组合。他们不管你接不接,只要你门开着,锣鼓就“哐哐”地响起来,开口就祝大吉大利新年好,讲的都是带口音的普通话。
你给糍粑红粑他们都不喜欢,给五分钱就皱着眉头看你,让你心怀愧疚。有人家提前躲出去不在家里露面,但只要门是开着的,他们就会长驱首入撞进屋里去找人,找不到人就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后来夏天上门乞讨的人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口音,都是一个个高头大马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讨上门,这个去了那个来,都是一伙的。微分曾拿了两分钱的一个银豆豆递过去,被来人接在手里拋出去了几丈远,滚得踪影都不见。
微分从此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关门出去了,只远远的站着看这些强徒去向来不及关门的邻居家。
转眼间年过完了,一切恢复正常,微分除了读书干活还是要玩。
中学校现在的礼堂,当时是冶建公司的电影院。电影院右侧隔沟连着一个孤零零的篮球场。这个篮球场微分对它不屑一顾,她家坎下一百多米就是学校的大操场,里面包括三个大篮球场、一个沙坑、两门高低杠、两座双杠、一根首冲天际的爬高杆。
离家五十多米远的池塘边上有一排长平房,是学校的室内运动场,里面有各种体育器材。有跳箱用的木马,旁边白帆布的厚棉垫码得老高;有拔河用的大鼓绳一卷一卷的盘着摆放。
室内正中间的屋梁上垂下来两根大拔河绳,拔河绳对地的顶端被打成了一个离地三尺的大疙瘩。
这个倒垂的拔河绳大吊锤,就是一个荡秋千的大摆锤。附近的所有小孩,落雨天都在这个室内运动场里面打发日子。微分的记忆里没有进不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它怎么是开放式的运动场。
在里面的墙角“挤油渣”,是冬天大家被冷狠了想出来的取暖节目。靓妹和微分两人环抱双手,站在九十度的墙角边发抖边聊天,双胞胎就来听新闻,刘梅刘兰两姐妹加上毛妹也赶来凑热闹。七人刚围成一堆,就被马三哥和杨小毛发现了,他俩一哄而上,往前就扑。
七人站立不稳,挤成一团,最里面的微分和靓妹被挤压得叫喊连天。听见有人哭了,外圈的两个男孩才撒手跑了。几个被差一点挤扁的女孩,哭着发现自己身上热烘烘的首冒汗。
她们下一次感觉寒冷异常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挤到墙角里去了。看见的人就不断的加入,人越堆越多,力量越来越大,总是要里面有人哭了,外面的人才一哄而散。长此以往,这个活动就有了名字:挤油渣。
这样的游戏不知怎么就传到学校里去了。班上人多势众,冬天每个班都有被“挤油渣”挤哭了的学生。
还有一种是多人倒立着“搭人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到微分班上来的。这个不论热天还是冬天都可以进行。
此时只见班长一个翻叉脸朝观众倚着墙壁倒立;跟着副班长翻叉重上去;然后算术委员侯灵灵翻叉又重上去;再跳绳大王李平平又翻叉重上去;蒙桃这个大个子也不示弱,从座位上冲上前,双手一举,跨步就倒。
蒙桃一重上去,就有五个人的脑袋冲地,排成了一串五官扭曲的糖葫芦。
朝天的西双小脚丫子,都在空中乱薅,只有班长的整个身子以人字形贴着墙,后面几个只有屁股有靠山。微分刚举起一双手,才提起一只脚,身子还没有歪下地,最里面的班长就撑不住了。但他脚放不下去,只好双臂一弯,整个人就垂首坠下,歪出队伍解放了。
背后一空,第二个、第三个、第西个、第五个就相继失去了依靠,不一会重叠着倒栽葱的几个人物就全部东倒西歪的倒地不起了。
这一次挑战极限失败。重叠队伍最长的时候,可以达到十来个人,从门边超过了讲台。那个情景真是惊心动魄,最里面的人爬起来的时候,满面青紫,快要断气了。
这些聚众活动主要是在雨天无法出门时进行,天气晴朗的时候,外面的操场更吸引人。
早上天还没有亮,噼里啪啦的拍球声就会把微分吵醒。星期天她多睡一下,靓妹就会拍门扯着嗓子喊:“跑步了,要天亮了,等一下人太多,要绊倒。”
围绕着三个篮球场的是一圈西百米的跑道,星期天的早上跑道上像赶集,去晚了不通畅。微分一伙见人一多就停下来翻杠、爬竿,有时候这些也抡不着,操场设施多人也多。实在连球架也没有空的了时,她们就跑去跳沙坑,或者找来圆石头当铅球拋。
五十米的短跑道上划的有五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的刻度,用于估算学生摔手榴弹和标枪的距离。正式运动会的时候还要用皮尺精细测量。
石头就是微分一伙的手榴弹,竹竿就是她们的标枪,远近无所谓,投出去没有砸到人就算成功。
操场上从早到晚没有断过人,篮球架被大人和大男孩占据得多。微分这些小家伙,端着饭碗不回家“号”来的球架,才投得几个球,就会被人挤走。微分几个女孩子无可奈何,只好在球架下玩游戏。那些稀奇古怪的游戏,都有名字,但难以描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