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肺病互助会的玻璃门被推开时,秋实正在调试投影仪。机械假肢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他抬头一看——门口站着的老头手腕上那块金表,在阳光下闪得能晃瞎人眼。
"卧槽!"秋实的假肢一个激动,首接把投影遥控器捏碎了,"这特么不是王大力的..."
老头颤颤巍巍地摘下金表,表盘背面"赎罪"二字己经模糊得像是被眼泪泡过八百回。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表链,那里缺了一截——正好和证据室里的那半截表链严丝合缝。
"你父亲推我出来时..."老头突然哽咽,指向墙上投影的巷道图,手指正好戳在那个红叉标记上,"他说'把灯传下去'..."
秋实的假肢"咔"地一声锁死了。这老头说的台词,跟他梦里父亲说的一个字不差!
互助会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二十多个尘肺病老矿工齐刷刷站起来,动作整齐得像军训——这帮平时连咳嗽都不同步的老头,此刻眼神犀利得能杀人。
老头突然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个己经褪色的纹身——王氏矿业的安全员标志,跟王大力胳膊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要出人命!"秋实一个箭步冲上前,假肢差点把地板戳个洞。结果老头"扑通"一声跪下了,从怀里掏出盘老式录音带,动作虔诚得像在掏祖传宝贝。
"这是..."老头的眼泪砸在录音带上,"王老五当年亲口说的..."
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整个互助会炸锅了。磁带里王老五的声音嚣张得欠揍:"把李建国那盏矿灯处理了!还有检测报告...什么?他自己喝了取样水?妈的这傻子!"
"爸!"秋实突然对着录音机喊了一嗓子,把老头吓得一哆嗦。他这才发现录音背景里有微弱的矿灯警报声——跟父亲遗物里那盏灯的警报频率一模一样!
老头哆哆嗦嗦地把金表往秋实手里塞:"这表...这表里有东西..."
秋实的机械手指"咔嗒"一声按到表盘侧面的暗钮,表盘弹开的瞬间,一张微型存储卡掉了出来。投影仪正好切换到下一张PPT——存储卡插进读卡器,屏幕上跳出来的视频让全场倒吸凉气。
视频里年轻的王老五正往取样水里倒不明粉末,而父亲举着相机的身影在背景里一闪而过。最绝的是视频角落的日历——2008年3月14日,父亲遇难前一天!
"老爷子!"秋实一把扶住快要晕倒的老头,"您这是..."
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体检单——尘肺病晚期,和王大力当年的诊断书像是复印出来的。
"报应啊..."老头哭着指向投影幕布,"你父亲当年警告过我们...那水里..."
突然,投影画面自己跳转了。视频最后几秒,父亲的脸突然充满屏幕,他对着镜头说了句话,但被王老五的骂声盖住了。秋实眼疾手快调大音量,父亲的声音终于清晰可闻:"...孩子们,记住擦亮矿灯..."
全场寂静三秒,然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声。二十多个老矿工哭得像群孩子,他们胳膊上的王氏纹身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老头突然开始撕自己的纹身,血都渗出来了还在撕:"我混蛋!我当年要是站出来..."
秋实的假肢"啪"地按住他的手:"老爷子,现在赎罪也不晚。"说着掏出手机,"喂,夏荷姐?证据链齐活了!"
第二天头条新闻:《良心发现!王氏老员工曝关键证据》。配图是老头跪在父亲墓前的背影,金表摆在墓碑前,表盘反射的阳光正好照在"李建国"三个字上。
而互助会的墙上,那盏矿灯造型的壁灯突然亮了起来——明明没人碰开关。灯光在巷道图上投下清晰的光斑,正好圈出那个红叉标记,旁边浮现出父亲的字迹:"这里的水能救命"。
秋实的假肢突然不受控制地举起,机械手指指向窗外——泉水厂的五盏矿灯路灯同时调转方向,光柱汇聚在王氏矿业大楼的招牌上。那块挂了三十年的招牌"咣当"一声,自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