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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便己收拾好行囊。阿朱将叠好的衣衫仔细放入包袱，指尖在粗布衣料上流连，仿佛要将每一道褶皱都抚平。
"阿朱姐姐，你们要走了吗？"木婉清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她手里攥着个褪色的桃木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阿朱转身，看见妹妹站在晨光里，黑衣衬得她肤白如雪。姐妹俩相似的眉眼间，此刻都藏着说不尽的心事。
"乔大哥要去少林查清身世，我自然要陪着他。"阿朱拉过妹妹的手，将一枚绣着山茶花的香囊塞进她掌心，"这里面有我调的安神香，你夜里睡不安稳时就放在枕边。"
木婉清低头嗅了嗅，她鼻尖发酸。姐姐做什么都想着自己。她突然将桃木符拍在阿朱手里："这个你带着！"
"这是张先生给你的，姐姐不能要"阿朱刚要推辞，木婉清己经急红了眼："姐夫的仇人阴险狡诈，谁知道少林寺附近有没有埋伏！这符能挡天人境三次全力攻击，你若不带着，我就跟你们一起去！"
乔峰在门外听见争执，大步走进来按住阿朱的肩膀："婉清妹子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他转向木婉清，眼中满是郑重，"乔某以性命担保，定将阿朱平安带回。"
木婉清望着这个如山岳般稳重的姐夫，突然想起那日在小镜湖畔，他独战三大恶人的雄姿。她咬了咬唇，从腰间解下另一个锦囊："这里有三颗'桃花玉露丸'，是哥哥…是先生给我的，重伤时能保命。"
阿朱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一把抱住妹妹，发间的茉莉香扑了木婉清满怀。两姐妹谁都没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在晨光里交织。
前院里，朱元璋正蹲在石凳旁看宝儿给大黄梳毛。小丫头手法笨拙，扯得大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
"爷爷看！我给大黄扎了小辫子！"宝儿举起大狗的尾巴，上面歪歪扭扭地系着红绸带。朱元璋哈哈大笑，胡子都翘了起来："咱大孙女手真巧！比宫里那些绣娘强多了！"
马皇后端着碗牛乳羹走来，闻言嗔怪道："好你个放牛郎，净会哄我大孙"她弯腰将羹匙送到宝儿嘴边，"宝儿乖，趁热吃。"
宝儿就着马皇后的手啜了一口，突然扭头看向院门："乔叔叔要走了吗？"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乔峰背着包袱大步走来，阿朱和木婉清跟在后面，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乔大侠这就启程？"朱元璋起身相迎。他虽然贵为天子，但对这等豪杰向来敬重。
乔峰抱拳行礼："多谢陛下这些日子的款待。乔某身世之谜困扰多年，如今既知线索，实在一刻也等不得了。"
张朝从药庐转出，手里拿着个青布包裹："乔兄，这里有些药材，路上或许用得上。"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少林寺水深，千万不可冲动，万事小心。"
乔峰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显然不止是药材。他掀开一角，里面还有几个金元宝。看过电视剧，张朝知道阿珠和乔峰其实没什么银子。
"张兄这是？"乔峰虎目微红。他与张朝相识不过旬日，却己受其大恩。这份情谊，比山高比海深。
张朝摆摆手："早去早回。宝儿还等着听乔大侠讲江湖故事呢。"说着揉了揉不知何时蹭到身边的小丫头脑袋。
宝儿突然扑过去抱住乔峰的腿："乔哥哥要快点回来！宝儿给你留最大的桃子！"她仰起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郑重的承诺。
乔峰心头一热，单膝跪地将小丫头高高举起："好！等叔叔回来，教你降龙十八掌！"
"真的吗？"宝儿眼睛亮得像星星，转头就对大黄宣布，"听见没？我要学打龙龙的功夫啦！"大黄配合地"汪"了一声，尾巴在地上扫出个小旋风。
众人被逗得大笑，离别的愁绪也冲淡了几分。阿朱最后抱了抱妹妹，又向张朝深深一礼："先生大恩，阿朱没齿难忘，还请先生照顾我妹妹"
马蹄声渐渐消散，木婉清还站在门口望着尘土飞扬的官道。忽然肩上一暖，是张朝给她披了件外袍："放心，有桃木符在，他们不会有事的。"不管是谁看见那个护身符都不敢赶尽杀绝。
木婉清低头攥紧袍角，上面还沾着晒过太阳的草药香。她突然很想像宝儿那样扑进这人怀里哭一场，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正午时分，一匹快马疾驰入城。马上骑士背插红旗，正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朱元璋刚接过军报，脸色就沉了下来。
"扶桑浪人勾结海盗，袭扰沿海三镇。"他将密信递给张朝，指节敲着石桌咚咚响，"这群倭奴，真当咱大明无人？"
张朝扫过战报，目光在某个名字上顿住"柳生新阴流"的字样刺得他眼底生疼。前世那些血淋淋的历史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陛下可知，当年追杀宝儿母亲的，除了陈友谅旧部，还有这些倭寇？"他声音平静，掌心却在石桌上按出五道指痕。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什么？！"老皇帝眼中杀意暴涨，"蒋瓛那厮竟没查出来？"
马皇后连忙按住丈夫："皇上息怒。当务之急是回京部署防务。"她转向张朝，语气恳切，"先生不如带着宝儿随我们同去顺天？那孩子也该上玉牒了。"
院墙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众人转头，只见宝儿抱着个装满桃子的竹篮摔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小丫头顾不得捡，爬起来就扑向张朝："宝儿不要离开哥哥！"
张朝连忙接住她："谁说要丢下你了？"
"爷爷要带宝儿去很远的地方"宝儿把脸埋在他衣襟里，声音闷闷的，"宝儿不要离开哥哥，不要离开家"
朱元璋心疼得胡子首颤，蹲下身轻抚孙女的背："傻孩子，爷爷是请你们一起去。你想啊，顺天府有最大的糖铺子，有会喷水的铜狮子，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不要！"宝儿扭身躲到张朝身后，"宝儿只要哥哥！"
马皇后向常氏使了个眼色。太子妃会意，柔声道："宝儿，姨娘给你做了新衣裳，要不要试试？"
小丫头警惕地看着众人，小手死死拽着张朝的衣角。张朝叹了口气，将她抱到膝上："宝儿，哥哥问你，如果有一天大黄生病了，需要去很远的地方找药，你陪不陪它去？"
"当然陪！"宝儿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就是了。"张朝轻抚她的发辫，"小笨蛋，路途遥远，哥哥陪你去"
宝儿咬着嘴唇想了很久，突然伸出小手指："拉钩！"
"拉钩。"张朝郑重地与她盖章。
马皇后趁机递上个锦盒："宝儿看看，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礼物。"
盒盖掀开，里面躺着对赤金镯子，雕着栩栩如生的蝴蝶，轻轻一晃，蝶翼竟能微微颤动。宝儿看得入迷，暂时忘了伤心。
趁这功夫，朱元璋将张朝拉到一旁："先生方才说倭寇参与追杀宝儿"
"早晚我会去扶桑走一趟。"张朝望着远处玩耍的宝儿，声音冷得像冰，"有些债，该清算了。"
朱元璋眼中精光暴涨："先生若去叫上咱老朱，咱派水师助阵！"
"不必。"张朝摇头，"我自有打算。"
老皇帝还要说什么，却见常氏牵着宝儿走来。小丫头己经戴上了金镯子，走起路来叮咚作响。
"爷爷，"宝儿仰起脸，小表情无比认真，"宝儿可以跟你去顺天，但你要答应三件事。"
朱元璋乐了："莫说三件，三百件都成！"
"第一，要带大黄一起去。"宝儿掰着手指，"第二，去了那里不许欺负哥哥。"她突然扑进朱元璋怀里，"第三爷爷不许再偷偷哭鼻子了，宝儿会心疼的。"
老皇帝浑身一僵——昨夜他想到自己老兄弟，独自在厢房对着常宁的画像落泪，这是自己老兄弟的女儿，可惜自己没有护住她。没想到被这小机灵鬼看见了。
马皇后抹着眼角将祖孙俩搂住："好孩子，奶奶都答应你。"
张朝看向被皇室众人围在中间的宝儿。小丫头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逗得朱元璋哈哈大笑。阳光透过桃枝在她发间洒下光斑，恍如戴了顶璀璨的冠冕。
木婉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先生真舍得让她走？"
"幼鸟总要离巢。"张朝轻声道，"他忽然一笑：“我会带着你去呀，宝儿要是不开心就让我们家木女侠把她偷回来”
“你讨厌”黑衣女子耳根瞬间红透，转身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