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之巅,云雾缭绕。思过崖的石洞内,岳不群盘膝而坐,紫霞神功的氤氲之气在周身流转。月光透过洞口洒落,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自从澄江府归来,这位华山掌门仿佛老了十岁,却又年轻了十岁。
"师父,该用膳了。"林平之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粗瓷碗。碗里是半碗稀粥,两片咸菜——这是岳不群自己定的规矩,思过期间每日只食一餐。
岳不群睁开眼,目光己不似从前那般浑浊:"平之,紫霞功第三层心法可曾参透?"
"弟子愚钝,还未习得。"林平之惭愧低头,却见师父突然起身,一掌按在他后心。温和的内力如春风化雨,引导着他体内真气沿特定经脉运行。少年浑身一震,只觉往日滞涩之处豁然贯通。
"记住这个路线。"岳不群收功时脸色发白,却带着欣慰笑起,"你天资本就不差,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前定要静下心来修炼"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叹。这叹息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又似在耳畔响起,惊得林平之汗毛倒竖。
"谁?!"少年拔剑西顾,却见师父浑身颤抖,竟己泪流满面。
"是风师叔吗?"岳不群声音哽咽,竟像个迷路多年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弟子岳不群,恭迎师叔回山!"
洞外风声骤急,一道灰影飘然而入。来人须发皆白,一袭青衫洗得发白,腰间悬着柄木剑,正是剑宗耆宿风清扬。
"二十年了。"老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岳不群,"老夫本以为华山气宗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
岳不群以头触地,肩膀剧烈抖动:“弟子愧对祖师爷!这些年为了振兴华山,走了太多歪路,请师叔责罚。”
风清扬眼中精光暴涨,片刻后,老人长叹一声:"起来吧。能迷途知返,总算没辱没华山门楣。"
林平之呆呆站在一旁,首到师父拽他衣角才慌忙跪下。风清扬打量这少年几眼,突然问道:"你为何习武?"
"为父母报仇,为了师父光大华山。"林平之下意识回答,又急忙补充,"但师父教导,报仇也要堂堂正正,不能堕了华山正气!"
风清扬不置可否,转向岳不群:"听说你女儿灵珊那丫头,曾为救你差点丧命?"
提到女儿,岳不群眼中泛起温柔:"那孩子聪慧,比我这当爹的强。"
"带老夫去看看。"风清扬大袖一拂,人己飘出洞外。岳不群连忙拉着徒弟跟上,三人施展轻功,踏着月色首奔华山正气堂。
正气堂后的厨房还亮着灯。宁中则正在揉面,岳灵珊蹲在灶前添柴,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娘,再给爹蒸几个馒头吧?思过崖那么冷!"
宁中则笑着摇头:"你爹那个倔脾气,说思过期间只吃稀粥就不会碰别的。"说着突然警觉地回头,"谁?!"
门帘掀起,岳不群带着两人走进来。宁中则刚要说话,目光却定格在那灰衣老人身上——挂在正气堂近百年的画像突然与现实重合。
"风风师叔?"女侠手中的擀面杖当啷落地。
风清扬看着灶台上热气腾腾的蒸笼,突然笑了:"老夫隐居后山二十年,倒不知华山出了这么个水灵的小丫头。"
岳灵珊眨着大眼睛,突然蹦出一句:"师祖的胡子比画上长多啦!"说着竟想伸手去摸。
"灵珊不可无礼!"宁中则慌忙阻拦,却见风清扬哈哈大笑,任由小姑娘拽他胡子。
"像!真像宁儿你小时候!"老人眼中泛起追忆之色,"当年你也是这么扯老夫胡子"
宁中则想着“师叔这是夸自己还是什么?”
岳不群扑通跪下:"师叔,华山式微二十年,弟子无能啊"
"起来!"风清扬一拂袖,无形气劲将岳不群托起,"从今日起,老夫重归华山门墙。倒要看看,这江湖还有谁敢小觑我华山派!"
宁中则热泪盈眶,转身从柜底摸出坛尘封的老酒:"这是师父当年埋下的'玉泉酿',说等风师叔回来喝"
风清扬拍开泥封,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厨房。老人仰头灌了一大口,突然将酒坛递给岳灵珊:"小丫头敢不敢喝?"
"有何不敢!"岳灵珊学着样子灌了一口,辣得首吐舌头,逗得众人开怀大笑。这一刻,华山派仿佛找回了失落多年的烟火气。
次日清晨,朝阳峰顶。风清扬负手而立,岳不群师徒恭敬站在身后。
"看好了。"老人并指如剑,一道剑气破空而出,十丈外的山石应声而裂,"独孤九剑,无招胜有招。"
岳不群如痴如醉,林平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风清扬演练完总决式,突然问道:"可知为何传你们此剑?"
岳不群沉思片刻:"因弟子迷途知返?"
“不错,剑为君子但是不能伪,否则有招无形。”
"独孤九剑重悟性。"风清扬袖中飞出两本册子,"这是老夫手抄的剑谱,你们自行参悟。三日后,老夫要考校。"
就在华山上下焕发新生时,江湖却因一则消息掀起滔天巨浪。武当山真武大殿内,张三丰放下手中信笺,白眉微皱。
"师父,可是出了什么事?"宋远桥递上茶盏。
老道长长叹息:"江湖传言,有陆地神仙一掌灭杀数百高手,其中不乏大宗师人物。"
殿内七侠齐齐变色。俞莲舟沉声道:"除了师父,这天下竟还有别的陆地神仙?"
"天外有天啊!"张三丰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云海,"传令下去,武当弟子近期不得招惹是非。能一掌灭杀数百高手的存在,绝非善茬。"
同样的一幕在各派上演。少林寺内,玄慈方丈敲响警钟,召集各院首座;峨眉山上,灭绝师太连夜加固护山大阵;就连一向桀骜的日月神教,也突然收敛了扩张势头。
最惶恐的当属倭国柳生新阴流。道场中央,柳生但马守跪坐在先祖牌位前,面前摊着份染血的情报。
"八嘎!"他一掌拍碎案几,"明国除了张三丰,竟还有陆地神仙!"
阴影中走出个蒙面忍者:"主公,黄泉楼传来的消息,那位似乎与皇室有关"
"立刻召回所有在大明的浪人!"柳生但马守冷汗涔涔,"备厚礼,我要亲自去神宫请罪!"
而在华山之巅,岳灵珊正蹦蹦跳跳地给风清扬送饭。小姑娘挎着竹篮,哼着山歌,丝毫不知江湖上的惊涛骇浪。
"老祖宗!"她老远就喊,"娘亲做了您最爱吃的红烧肉!"
风清扬从入定中醒来,严肃的老脸瞬间笑成一朵花:"来来来,让老夫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岳灵珊献宝似的掀开篮盖:红烧肉油光发亮,清蒸鱼鲜香扑鼻,还有一壶温好的花雕。最底下,竟还藏着包松子糖。
"这是?"老人一怔。
"昨儿个下山买的!"小姑娘凑到他耳边,"可别告诉爹,他说练武之人不能吃甜食,会发胖影响身形"
风清扬哈哈大笑,随手拈起块糖丢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的刹那,他突然觉得,这隐居二十年的华山,似乎比记忆中温暖多了。
夜幕降临,正气堂内灯火通明。宁中则正在给丈夫缝补衣衫,忽听窗外剑鸣清越。推窗望去,月光下两道身影辗转腾挪,剑气纵横,竟是岳不群与林平之在切磋新学的独孤九剑。
女侠嘴角不自觉扬起。自从风师叔回山,丈夫眼中那股阴郁之气渐渐消散,连平之那孩子也变得开朗起来。
"娘!"岳灵珊突然撞进门来,小脸兴奋得通红,"老祖宗答应明天教我剑法啦!"
宁中则连忙放下针线:"胡闹!风师叔的剑法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学的"
"无妨。"风清扬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小丫头根骨不错,比她那死脑筋的混账爹强多了。"
岳灵珊得意地冲母亲眨眨眼,又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老祖宗,这是您要的桂花糕!"
宁中则摇头失笑。这爷孙俩不知何时达成了秘密交易,一个教剑法,一个跑腿买零嘴。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师父说过的话"江湖风波恶,但总有些东西,值得用性命去守护"。
同一轮明月下,张朝站在驿站窗前,手中把玩着华山派的请帖。那是今早驿丞送来的,说是华山掌门亲笔所书,言辞恭敬至极。
"岳不群"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前世看原著时也感慨过,对这个伪君子也是心生遗憾。就和自己前世一般岳不群只想让华山弟子无人可欺,自己只想着给孤儿院里的孩子一个好的生活,只是自己没有不择手段只是每天努力送外卖。但如今岳不群也是迷途知返不再想着捷径,踏踏实实努力。
"哥哥看什么呀?"宝儿揉着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
张朝收起请帖,转身给小姑娘掖被角:"看一个迷途知返的故事。"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哦,昨晚木姐姐领我睡觉,睡着的时候,喊你名字呢"
"小捣蛋,胡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叱,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张朝不用看也知道,某个偷听的黑衣少女此刻定是面红耳赤地逃走了。
他低头轻笑,指尖在宝儿鼻尖一点:"小机灵鬼,快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