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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忽然开口："张兄，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张朝抬眉，等着下文。
"半月后是马皇后寿辰，我与静儿需回一趟大理再去顺天贺寿。"段誉转动着酒杯，"宝儿这次去给她皇奶奶贺寿张兄一起吗？"
夜风拂过，院角的桂花树沙沙作响。张朝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投向宝儿房间的方向，小丫头睡前还闹着要听故事，这会儿估计正抱着大黄睡得香甜。
"宝儿确实该出去走走了。"张朝收回目光，嘴角微扬，"不过这次，我打算让她自己带着大黄去。"
"什么？"段誉手中的酒杯一颤，几滴酒液溅在石桌上，"宝儿才八岁！"
张朝轻笑："八岁的大宗师，江湖上可不多见。"
段誉放下酒杯，眉头紧锁："顺天路途遥远，鱼龙混杂"
"所以才是历练。"张朝给段誉斟满酒，"宝儿天赋异禀，又有大黄相伴，寻常高手近不了身。何况……"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有些路总要自己走。"
段誉张口欲言，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回廊。月光下，两道倩影款款而来。
"这么晚了，你们俩真是好雅兴。"朱镜静手持一盏纱灯，暖黄的光晕映着她温婉的面容。身旁的木婉清依旧一袭黑衣，在月光下如一朵幽兰。
"静儿。"段誉起身相迎，接过她手中的灯，"正与张兄商议你母后寿辰之事。"
朱镜静在段誉身旁坐下，目光柔和地看向张朝："张先生可要同往？"
木婉清没有落座，斜倚在廊柱上，冷艳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听到宝儿的名字，她的眼神微微一动。
张朝将决定重复了一遍。朱镜静惊讶地掩住唇，而木婉清的身体明显绷紧了。
"不行。"木婉清的声音如寒冰碎裂，"太危险了！"
木婉清别过脸去，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那丫头……太能惹事。"
朱镜静拉了拉段誉的衣袖，小声道："宝儿毕竟年纪小，万一……"
段誉拍拍她的手，转向张朝："张兄，不如这样，我派大理段氏的高手沿途护送……"
"不必。"张朝摇头，"真正的历练需要独立面对，有大黄在不会有事。"
一阵沉默。夜风拂过，桂花香气愈发浓郁。
"我跟她去吧。"
木婉清的声音不大，月光洒在她身上，黑衣上的银色暗纹如星河流动。
"木姐姐？"朱镜静睁大眼睛。
木婉清走到石桌旁，指尖轻触酒杯：“不跟着她我不放心”
张朝眼中闪过笑意："有木姑娘相伴，自然再好不过。不过……"他故意拉长声调，"宝儿的行程由她自己决定，非必要你不要出手。"
宝儿需要独立应对问题的机会，但若有真正危险你在出手也不迟……"
"知道了。"木婉清打断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镜静松了口气，笑道："有木姐姐在，我们就放心了。"
段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木婉清，又看看张朝："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三日后启程，宝儿可以晚几日出发，在寿辰前抵达即可。"
"宝儿知道了一定很开心。"朱镜静柔声道。
木婉清轻哼一声："那丫头怕是要玩疯了。"
西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夜色渐深，朱镜静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段誉体贴地起身，向张朝拱手，"张兄也早些休息。"
木婉清转身欲走，张朝忽然叫住她："木姑娘。"
她回头，月光下眸光清冷。
"谢谢你。"张朝真诚地说。
木婉清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冷傲："哼，谁要你谢谢了，宝儿也是我妹妹。"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回廊尽头。
张朝摇头轻笑，独自坐在院中又饮了一杯。夜风渐凉，他起身准备回房，忽然心念一动，望向院墙方向。
"这丫头……"
与此同时，“有家客栈”后院里，宝儿正坐在厨房门槛上，两只小脚晃啊晃，手里捧着一只油光发亮的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燕婶婶，你家的鸡腿最好吃了！"她含糊不清地说，嘴角沾着几粒芝麻。
燕三娘倚在门边，一袭红衣似火，闻言笑道："小祖宗，这都第三个了，小心撑坏肚子。"
大黄趴在宝儿脚边，正专心啃着一只烧鸡，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才不会呢！"宝儿拍拍小肚子，"宝儿现在可能吃啦！哥哥说是因为修为提升的缘故。"
燕三娘挑眉："半夜偷跑出来，不怕你哥哥担心？"
宝儿眨巴着大眼睛：“宝儿现在会轻功了，从窗户跳出来都没声音！"
"你呀……"燕三娘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她就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是格外喜爱。
“燕婶婶你给我说故事吧，宝儿过几天要去京城了”宝儿晃着小脑袋。
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凑在一起，燕三娘轻声细语地说着京城的故事，宝儿听得入神，大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最热闹的要数朱雀大街，两旁店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还有天桥下的杂耍班子，能喷火的，会走钢丝的……"
宝儿"哇"的一声，小脸上写满向往："宝儿一定要去！"
燕三娘摸摸她的头："京城虽好，但也要小心。那里人多眼杂，有些坏人专门盯着你这样的小孩……"
"宝儿不怕！"小丫头挺起胸膛，"宝儿现在可厉害了，而且有大黄保护我！"
大黄抬起头"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燕三娘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然耳朵一动，脸色微变："有人来了。"
宝儿也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连忙跳下石凳："是巡夜的更夫！宝儿该回去了，不然夭夭姐该发现了！"
燕三娘迅速收拾了鸡腿骨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宝儿己经爬上了墙头，动作灵活得像只小猫，"宝儿认得路！燕婶婶再见！"
话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己经轻盈地落在墙外。大黄叼着没啃完的骨头，一个纵身也翻了过去。
燕三娘摇头苦笑："这孩子……"
夜色中，宝儿带着大黄穿行在澄江府的街巷里。她确实没吹牛，轻功进步神速，脚尖在屋瓦上一点就能掠出数丈，大黄紧随其后，金色的毛发在月光下如一道流动的光。
"大黄，你说哥哥会陪宝儿去京城吗？"宝儿一边飞掠一边小声问。
"汪！"
"你也觉得会吧！"宝儿开心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宝儿要去看杂耍，吃遍京城所有好吃的！"
不一会儿，回春堂的屋顶出现在眼前。宝儿熟练地找到自己房间的窗户，轻轻推开，然后僵在了窗台上。
张朝正坐在她的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哥、哥哥……"宝儿结结巴巴地开口，一只脚还悬在窗外。
大黄见势不妙，叼着骨头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玩得开心吗？"张朝语气平静。
宝儿低下头，小声道："开心……"
"鸡腿好吃吗？"
"可好吃了。"宝儿的声音更小了。
"过来。"
宝儿磨磨蹭蹭地爬进房间，站在张朝面前，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大黄见状，赶紧把骨头藏在身后，乖乖蹲坐在一旁。
张朝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发髻有些松散，脸颊上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油渍，衣服上满是褶皱，活脱脱一个小夜游神。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下次不该偷偷跑出去”
张朝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擦擦脸。"
宝儿接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抹。
"还有这里。"张朝指了指她的嘴角。
小丫头认真擦干净，然后讨好地把手帕还给张朝："哥哥最好了！"
张朝终于忍不住笑了："少拍马屁。"他将宝儿抱到床上，替她脱下外衣，"明天再跟你算账。现在，睡觉。"
宝儿乖乖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张小脸："哥哥晚安。"顿了顿，又小声问，"明天还罚宝儿写字吗？"
"双倍。"
宝儿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张朝给她掖好被角，看了眼假装自己是雕像的大黄："你也是，明天没有肉骨头了。"
大黄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可怜巴巴地"呜"了一声。
张朝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宝儿。"
"嗯？"小丫头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
"三天后，你木姐姐陪着你和大黄去京城给你皇奶奶祝寿？"
宝儿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真的吗？哥哥不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朝笑道，"不过有条件……"
"宝儿一定乖乖的！认真练功！每天写字！不偷吃糖！"宝儿迫不及待地保证，眼睛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
张朝摇头："这些是基本的。我要你答应我，一路上遇到任何事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依赖木姐姐。"
宝儿挺起小胸膛："宝儿是大孩子了，一定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