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乌篷船缓缓行驶在碧波荡漾的河道上,船头站着张朝一行人。宝儿趴在船舷边,小手拨弄着清凉的河水,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扶苏站在她身后,一袭青衫随风轻扬,俊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书卷气。
"哥哥快看!有小鱼!"宝儿兴奋地指着水中游过的鱼群。
扶苏微笑着蹲下身:"这叫鲫鱼,江南水乡很常见。"
"宝儿知道!"小丫头骄傲地扬起下巴,"哥哥教过宝儿认鱼!"
木婉清站在船尾,黑衣如墨,腰间悬着修罗刀,冷艳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桃夭和凌空空则在船舱内准备茶点,时不时传出轻声笑语。
大黄趴在宝儿脚边,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岸边。
"怎么了,大黄?"宝儿顺着它的视线望去。
只见岸边一个小村庄里,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正围着一户农家,叫骂声隐约传来。
"老东西,再不交钱,就把你闺女卖到窑子里去!"
"大爷行行好,小老儿实在没钱了啊……"
一个白发老者跪地哀求,身后躲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瑟瑟发抖。
宝儿小脸一沉:"有坏蛋!哥哥,我们……"
张朝抬手打断她:"宝儿和扶苏去处理。"
扶苏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你们自己解决。"张朝淡淡道,"我们不会出手。"
木婉清抱着手臂靠在船篷上。桃夭担忧地看了宝儿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船靠岸后,宝儿迫不及待地跳下船,大黄紧随其后。扶苏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住手!"宝儿奶声奶气地喝道,小短腿跑得飞快。
那群壮汉回头一看,是个还没他们腰高的小丫头,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哈,哪来的小豆丁?滚一边去!"
"小丫头长得挺水灵,抓回去养几年……"
大黄闻言,眼中凶光毕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扶苏快步上前,“宝儿你看着,让哥哥来处理”
扶苏将宝儿护在身后:"诸位,光天化日之下欺凌百姓,有违圣人之道。"
为首的壮汉满脸横肉,狞笑道:"哪来的酸秀才?滚开!"说着就要推开扶苏。
扶苏后退一步,正色道:"圣人云——君子不器。诸位若能改过向善……"
"君子不器?"壮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兄弟们,这傻子说什么?"
"大哥,他说咱们不是东西!"一个小喽啰谄媚道。
壮汉脸色一沉:"找死!"一拳砸向扶苏面门。
扶苏虽是皇子,但也学过些武艺,本能地侧身闪避。然而他平日练习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套路,哪见过这种街头斗殴的招数?刚躲过一拳,就被另一个混混从背后踹了一脚,踉跄着扑倒在地。
扶苏狼狈地爬起来,嘴角己经渗出血丝:"诸位,有话好说……"
"说你大爷!"壮汉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扶苏痛呼一声,蜷缩在地上。几个混混围上来拳打脚踢,他很快鼻青脸肿,青衫上满是脚印。
宝儿急得首跺脚:"大黄,快去救扶苏哥哥!"
"汪!"大黄如金色闪电般扑出,一下就把那群混混撞得人仰马翻。
为首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黄一爪子拍在脸上,顿时鲜血首流。
"妖怪啊!"混混们惊恐大叫,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宝儿跑到扶苏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扶苏哥哥,你没事吧?"
扶苏艰难地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没事……"
小丫头气鼓鼓地说:"哥哥说'君子不器'是告诉我们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使用武器杀人的,不是让你站着挨打!"
大黄走过来,鄙夷地看了扶苏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这怕不是个傻子。
老者和他女儿连忙上前道谢:"多谢小小姐救命之恩!"
宝儿摆摆手:"老爷爷别怕,坏蛋被打跑啦!"说着从腰间小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拿去买点好吃的。"
父女俩千恩万谢地走了。
扶苏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他从小读圣贤书,深信"仁者无敌",却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
"扶苏哥哥,"宝儿蹲在他面前,认真地说,"哥哥说过,对好人要好,对坏人要狠。那些坏蛋欺负老爷爷,就该打他们!"
扶苏苦笑:"可是圣人有云……"
“圣人还说——思而不学则殆,你学了圣人思想不学着用他的武功就会挨打。”宝儿打断他,"皇爷爷还说,对坏人仁慈就是对好人残忍!"
大黄用脑袋顶了顶扶苏,似乎在表示赞同。
这时,张朝等人走了过来。木婉清冷冷地扫了扶苏一眼:"废物。"
桃夭连忙取出伤药:"公子快敷上。"
张朝看着扶苏,淡淡道:"有何感想?"
扶苏低下头:"学生……错了。"
"错在哪?"
"不该……不该一味讲道理。"扶苏艰难地说,"有些人,听不懂道理。"
张朝摇头:"错在你分不清对象。对讲理的人讲理,对不讲理的人,就要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
扶苏若有所思。
宝儿拉了拉张朝的袖子:"哥哥,我们带扶苏哥哥去治伤吧。"
张朝点头:"走吧。"
一行人回到船上,继续前行。扶苏坐在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顺天府。太子府后墙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出。
"殿下!殿下您快下来!"小太监王灵在墙下急得首跺脚,"这要让太子爷知道了,奴才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朱雄英骑在墙头,俊秀的小脸上满是坚定:“少废话!本殿下要去找妹妹!”
"可、可您不认识路啊!"
"怕什么?"朱雄英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本殿下早就准备好了!"
王灵都快哭出来了:"殿下,您才十一岁啊……"
"宝儿八岁就能闯荡江湖,本殿下都十一岁己经不是小孩子了?"朱雄英不服气地说,"快让开,我要跳了!"
小太监无奈,只好张开双臂准备接人。
"砰!"
两人摔作一团。朱雄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先去城南买马!"
王灵哭丧着脸:"殿下,咱们没钱啊……"
朱雄英神秘一笑,从靴筒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本殿下早有准备,这可是父王藏在花瓶里……"
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顺天府繁华的街道上。
乌篷船上,宝儿正在给扶苏的伤口涂药。
"扶苏哥哥,疼不疼?"小丫头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扶苏摇头:"不疼。宝儿,谢谢你。"
宝儿歪着头:"谢什么?"
"谢谢你和大黄救了我。"扶苏真诚地说。
宝儿甜甜一笑:"扶苏哥哥虽然很笨,但是个好人!"
扶苏:“……”
木婉清站在船尾,冷艳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桃夭正在煮茶,茶香袅袅。凌空空则好奇地东张西望,对江南水乡的一切都充满新鲜感。
夜幕降临,船停靠在一个小镇码头。一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
晚饭时,扶苏的胃口出奇的好,连吃了三碗米饭。宝儿惊讶地看着他:"扶苏哥哥,你以前吃饭可秀气了!"
扶苏不好意思地笑笑:"挨过打才知道饿。"
众人都笑了。
饭后,张朝将扶苏叫到院中。
"今日之事,可有所悟?"
扶苏郑重行礼:"学生明白了,仁义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的。对恶人仁慈,就是对善人不义。"
张朝点头:"不错。但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分辨。世间之人形形色色,有可教化者,也有不可教化者。"
扶苏若有所思:"就像父皇常说的'恩威并施'?"
"正是。"张朝淡淡道,"明日开始,让宝儿教你些实用的功夫。不求你成为高手,但至少要能自保。"
扶苏大喜:"多谢先生!"
夜深人静,宝儿抱着大黄睡得香甜。
朱雄英和王灵蜷缩在一个破庙里,又冷又饿。
"少爷,咱们回去吧……"王灵带着哭腔说,自己九族可能不保了。
朱雄英咬着牙:"不找到妹妹,绝不回去!"
小太孙不知道的是,他的"伟大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