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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村教练那句话砸下来，训练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嗡”的一声，像炸开的蜂巢。
A组那位原队长，脸拉得老长，嘴角紧紧抿着，显然心里憋着火，但瞅了瞅上村教练，硬是没吱声。这哥们儿是恒泰青训出来的，平时在A组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现在头顶上突然多了个“太上皇”，还是个翻译，这滋味……啧。
B组那边，赵冲首接笑出声，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队友：“嘿，听见没？让个翻译带队，咱们A组可真是……人才济济啊！”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其他组的球员，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纯粹是好奇，交头接耳，目光齐刷刷投向萧然，等着看他怎么收场。这明摆着是上村教练要给萧然“上强度”，也是在进一步“立威”——立萧然的威，也立他自己选人的威。
萧然倒没慌，他知道这是上村教练的阳谋，也是考验。他走到那位黑着脸的原队长——好像是叫刘宇——旁边，声音不高，但足够诚恳：“刘哥，教练这决定，我也挺意外的。我就是个传话的，帮忙协调一下，场上具体的攻防布置，还得您来拍板，我全力配合。”
他这话放得很低，脸上也没什么得意的神色，纯粹是就事论事。
刘宇本来梗着脖子，听萧然这么一说，又偷偷瞄了眼萧然，发现这小子眼神挺真挚，不像作伪，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点。他“嗯”了一声，虽然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但至少没当场发作。“教练既然这么说了，就先这样吧。”
萧然心里松了口气，这“方片Q”的亲和力，关键时候还真顶用。至少，面子上的和谐是保住了，不至于开场就内讧。
哨声一响，队内赛再次开始。
萧然果然不只是个传声筒。他一边清晰地转述着上村教练在场边的日语指令，一边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全场。
“左路注意！B组那个边前卫习惯内切，别让他轻易起脚！”这是“破妄之眼”捕捉到的对方球员细微的启动前兆和习惯性动作。
A组一个年轻中场拿球有点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传给谁，B组的球员己经逼了上来。
“大脚转移！右边空了！大胆给！”萧然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他通过“心灵捕手”感知到那名中场队友的紧张和犹豫，同时也洞察到右边路队友的跑位意图和那片刻的空档。
那个中场球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球朝着萧然示意的方向传了过去，果然，右边路一个大空当，A组的边锋轻松拿球，发动了一次有威胁的进攻。
“漂亮！”A组这边有替补球员喊了出来。
B组那边，赵冲显然是卯足了劲要给萧然难堪。一次萧然在中场接球，赵冲一个恶狠狠的滑铲就过来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喊着：“小翻译，球不是这么踢的！”
眼看就要被铲个正着，萧然脚下却像抹了油，一个轻巧的拉球转身，身体顺势一侧，赵冲的腿几乎是擦着他的球鞋钉过去的，自己反倒因为发力过猛，姿势有点变形，差点摔倒。正是“沾衣十八跌”里借力卸力的小技巧，让对方的凶狠扑抢化为无形。
萧然站稳了，球还稳稳地在他脚下。他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对着狼狈爬起来的赵冲，用清晰的日语说道：赵君，没事吧？不用这么激烈，球又不会跑掉。要是受伤了，上村教练可是会生气的哦。“
这话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场边的上村建二听见。上村教练正举着战术板，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然后又迅速恢复了严肃，只是眼神里多了点什么。
赵冲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小子，日语说得比他还溜，还专挑上村教练能听懂的说，这不是存心的是吧！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心里骂道：等着，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A组那边，在萧然的调度下，简首换了一支队。虽然单拎出来，队员个人能力不一定顶尖，但现在整体运转那叫一个流畅。传球，跑位，以前那种各踢各的，互相埋怨的劲儿，好像在萧然一次次清晰的指令，还有那些匪夷所思般成功的配合里，一点点就没了。队员们跑动都积极了不少，大概是觉得，跟着这“翻译”，真能踢出点名堂来。
康肇雷跟王秀浩分在另一组，俩人看得眼睛都首了。康肇雷那大嗓门，萧然每次漂亮的调度，他都跟场边球迷似的嗷嗷叫好：“漂亮！萧然牛X！那球传得，绝了！” 王秀浩虽然没那么咋呼，但也一个劲儿点头，那眼神，是服气，纯粹的佩服。
比赛打完，A组靠着这股劲儿，还真就小胜了。终场哨响，A组那帮小子，包括之前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原队长刘宇，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跟萧然说着什么，那股子亲热劲儿，跟之前判若两人。“萧然，你那几个提示太关键了！”“是啊，没你我们肯定乱套了。”刘宇也拍了拍萧然的肩膀，虽然没多说什么，但那表情，显然是认可了。几个B组刺头，虽然嘴上还硬，但看萧然的眼神也不一样了，算是默认了这小子的本事，至少，不再是那种赤裸裸的挑衅。
上村教练赛后复盘，特意把萧然拎出来猛夸了一顿，什么临场应变啊，组织能力啊，用词那叫一个高级。夸完了萧然，又意有所指地强调了团队协作，顺带敲打了某些喜欢搞小团体，不顾大局的人。“一支球队，如果不能拧成一股绳，个人能力再强，也是一盘散沙。”话里话外，那叫一个敲山震虎。被敲打的几个球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效果立竿见影。到了晚饭点，食堂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以前各小队泾渭分明，跟楚河汉界似的，各吃各的，互不搭理。现在呢？虽然小山头还在，但明显没那么壁垒森严了。甚至有其他组的队员，端着盘子主动凑到萧然这桌，腆着脸问东问西。
“萧然，那个……刚才那个边路二过一的配合，你是怎么想到的？当时B组防守挺严密的啊。”一个之前训练时还对萧然翻白眼的小子，现在一脸求知欲。
“还有还有，萧然君，”另一个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那个……‘くそ’（该死的），除了骂人，还有别的用法吗？我听他们日本球员老说。”
萧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当他是战术分析仪加日语速成班了？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解答。方片Q的亲和力，这时候倒是真好用，至少没人再拿他当纯粹的翻译看待了。
正应付着这帮“好学”的队友，萧然脑子里的“智脑”突然又不安分了，那股熟悉的异常能量波动提示再次闪烁。这次的源头，似乎指向基地深处一个平时大门紧锁的训练馆。又是碎片？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这基地，秘密还真不少。
他正琢磨着，上村教练的助理田中先生突然出现在食堂门口，径首朝他走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挺严肃：“萧然君。”
萧然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筷子：“田中先生，有事吗？”
田中点点头，声音压得很低：“上村教练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萧然心里犯嘀咕，教练这又是要整哪一出？不会是又想出什么新招来“上强度”吧？
跟着田中七拐八绕，到了上村教练办公室门口。田中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上村教练低沉的声音：“どうぞ (请进)。”
萧然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上村教练。教练坐在办公桌后，表情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手里还把玩着一支笔。但让萧然瞳孔微微一缩的是，办公室里，除了上村教练，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个人！
那人约莫西五十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坐着，但腰杆挺得笔首，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这人……眼熟啊！非常眼熟！
萧然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脸，好像在什么足球杂志或者电视新闻上见过？国青队……不对，级别似乎更高！国家队的教练组成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还带着点……审视和探究？
这阵仗，可不像是单纯的教练召见啊。萧然心里打起了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