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砂砾的声音在胸腔里共鸣,我按住青铜匣的手掌能清晰感受到卷轴震动频率的变化。
任萱策马贴着我左侧疾驰,她束发的银簪早在三个时辰前就插进了某个偷袭者的眼窝,此刻散落的青丝在夜风中与我的袖角纠缠不清。
"烟尘起得不对。"任萱突然勒紧缰绳。
她沾着血污的指尖划过东南方天际,那颗被我们称作"凶星"的暗红光点正在云层后诡异地明灭。
我翻身下马时靴底陷进某种粘稠液体,月光照亮沙地上蜿蜒的血迹——不是人血,倒像是混着朱砂的灯油。
怀中的青铜匣突然发出类似编钟的嗡鸣,七道暗金色纹路从匣缝中渗出,竟与天穹北斗形成镜像。
"小心!"
任萱的惊呼与箭矢破空声同时炸响。
我旋身挥剑的瞬间,十七支淬毒弩箭在离咽喉半寸处凝滞——心眼发动时,世界会褪色成黑白水墨,所有杀意都化作翻涌的红雾。
任萱的簪子精准刺入我背后偷袭者的腕骨,她泼辣的笑声裹着血腥味:"曾大侠的'止戈'领域还是这么及时。"
沙丘后转出的人马却让我瞳孔骤缩。
苏瑶银甲上的饕餮纹正在吸收月光,她身侧那个戴着青铜傩面的,必是陆离无疑。
更诡异的是他们坐骑的蹄铁,竟与地宫灯树缺失的铜盏形制相同。
"曾君主当真以为能带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苏瑶的弯刀指向我怀中木匣。
她身后十二名死士突然割破手掌,鲜血滴落处,沙地浮现出与卷轴印记完全相同的凤凰图腾。
任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掌心被簪子划破的伤口正与我的凤凰印记共振,昨夜在地宫看到的幻象再度浮现——暴雨中的青铜罗盘群疯狂旋转,而此刻天上北斗勺柄正指向皇陵方向。
陆离的傩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他袖中甩出的不是暗器,竟是两盏燃着青焰的铜灯。
灯油滴落的轨迹在空中凝成卦象,我怀中的卷轴突然剧烈震颤,匣盖被震开的刹那,暗金流光在空中交织成星图。
"他们要的不是卷轴!"任萱突然拽着我扑向右侧。
原本站立处的沙地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流转着青铜液体的沟壑——这些人在复刻地宫里的星轨大阵。
苏瑶的弯刀己经劈到面门。
心眼再度发动时,我清晰看见她盔甲缝隙里流动的不是血,而是掺着金粉的灯油。
任萱的银簪贴着我的耳际飞过,精准刺入盔甲颈部的活动关节,她旋身时发梢扫过我渗血的锁骨:"破绽在膻中穴!"
但陆离的铜灯阵己然成型。
青焰暴涨的瞬间,十二死士的鲜血星图与卷轴星轨重叠,我们脚下的沙漠开始呈现地宫青铜的质感。
任萱突然将染血的手掌按在我心口,凤凰印记灼烧般的痛楚中,我竟看见她手腕上的时空回溯珠在自发转动。
"不能让他们完成阵法!"任萱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
她发间的星辉与卷轴流光融成旋涡,我挥剑斩向星图核心时,苏瑶盔甲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张开巨口——
剑锋刺入青铜卦眼的刹那,心眼视界里所有红雾突然坍缩成十七个光点。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击轨迹,竟在某个维度上呈现出......裂缝?
(正文续)
剑锋刺入青铜卦眼的刹那,十七道裂缝在虚空中蛛网般蔓延。
我瞳孔中倒映着苏瑶盔甲上活过来的饕餮纹,那张青铜铸造的巨口距离我的咽喉只剩三寸,腥风中裹挟着千年灯油特有的松脂味。
"膻中!"我对着任萱嘶吼。
泼辣姑娘早己腾空而起,她散开的裙裾在星图里翻涌成血色浪涛。
苏瑶银甲胸口的饕餮双目突然爆出青焰——那正是任萱银簪刺入的位置。
当兵器没入盔甲三寸时,我分明看见金粉灯油从甲胄裂缝中喷涌而出。
时空回溯珠的幽蓝光芒突然笼罩战场。
任萱手腕上那串珠子正在疯狂旋转,她染血的指尖划过我渗血的锁骨:"借你心头血一用!"剧痛中,我恍惚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成北斗阵型,与卷轴星轨完美重叠。
陆离的青铜傩面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半张布满星状疤痕的脸。
他手中铜灯突然调转方向,青焰化作锁链缠向任萱脚踝。
心眼视界里,那些锁链的轨迹裂缝正指向......
"坎位三步!"我旋身掷出佩剑。
任萱几乎是在我开口的瞬间蹬着锁链腾跃,她踩着我的剑柄借力,发间星簪精准刺入陆离左肩的魂门穴。
当青焰锁链寸寸崩裂时,我接住弹回的佩剑,剑锋顺着星图裂缝刺入地脉——沙地深处传来青铜器皿碎裂的脆响。
苏瑶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她盔甲上的饕餮纹开始融化,金粉灯油在沙地上勾勒出扭曲的星宿图。
任萱拽着我后撤时,我清楚看见那些星宿与皇陵壁画上的葬仪星图如出一辙。
"他们要的不是卷轴,"我抹去嘴角血迹,剑尖挑起一缕渗入沙中的金粉,"是卷轴激活时的星轨共鸣。"
任萱突然将染血的掌心按在青铜匣上。
天机卷轴迸发的金光中,十二死士的鲜血星图竟开始逆向流转。
陆离想要抢回的铜灯突然炸成碎片,有一片擦着我的耳际飞过,在沙地上灼烧出焦黑的卦象。
当苏瑶的银甲彻底融成铁水时,沙漠深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任萱拽着我跃上马背的瞬间,我回头望见陆离正在沙暴中融化——不,是化作了无数青铜甲虫,每一只虫背上都刻着残缺的星宿图。
"他们的本体不在这里!"任萱厉声喝道,她腕间回溯珠突然浮现裂痕,"这些不过是星轨投射的傀儡!"
卷轴星图突然收束成光柱首冲云霄。
当北斗第七星亮如白昼时,我怀中的青铜匣温度骤降,那些暗金纹路竟开始缓慢流动,像极了地宫里会走位的星宿机关。
任萱突然闷哼一声,她掌心的凤凰印记正在渗出血珠。
"快走!"我挥剑斩断追来的青铜锁链,却发现斩断的锁链化作星砂渗入卷轴。
胯下战马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月光下的沙漠正在褪去黄沙本色,逐渐显露出下方青铜浇铸的星轨脉络。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追兵终于消失在扭曲的地平线后。
任萱靠在我肩头包扎伤口,她指尖蘸着金疮药划过我锁骨处的伤口:"陆离最后化虫时,有只甲虫钻进了卷轴匣。"
我猛然掀开青铜匣盖。
暗金卷轴上,本该静止的紫微垣星图中,有颗暗红星子正在缓缓移动。
任萱的时空回溯珠突然发出蜂鸣,珠子表面倒映出的却不是我们的脸,而是暴雨中旋转的青铜罗盘群。
"苏瑶说的对,"我合上匣盖时,听见沙粒在青铜纹路上摩擦的诡异声响,"这天机卷轴本就不属于任何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