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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挟着血锈味漫上城楼时，我正用布条将长剑一圈圈缠在掌心。
任萱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护甲传来，"你确定心眼还能撑住？"
城下传来敌阵战鼓的轰鸣，我望着远处黑压压的玄甲军旗，反手将她冰凉的手指拢进掌心。
昨夜时空回溯的眩晕感还残留在太阳穴，但此刻城墙下整齐列阵的三千铁甲让我安心——那是用任萱手链最后一次回溯机会换来的生机。
"新国最锋利的剑不在鞘里。"我指了指城垛外飘摇的旌旗，任萱顺着我目光望去。
每隔三丈便有一架改良过的神机弩，弩机旁系着红绸，在灰蒙天际下像蜿蜒血线。
这是她穿越后设计的第三版图纸，此刻正对着敌军主帐方向。
号角声刺破云霄的刹那，我听到楚煜的玄铁重剑出鞘的铮鸣。
那人一骑当先冲出战阵，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翻卷，宛如从地狱图里撕下来的鬼将。
我按住腰间剑柄，耳畔突然炸开任萱的怒喝："别中激将法！"
可惜己经迟了。
楚煜的重剑劈开晨雾，剑气掀起的罡风削断了城头半截旌旗。
我翻身跃下城墙的瞬间，听到任萱掷出的匕首钉入青砖的脆响——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代表所有伏兵就位。
战马相错的瞬间，楚煜的剑锋贴着我的喉结划过，血腥味突然在舌尖漫开。
我借着错身的空隙扫视战场，莫离率领的轻骑正从侧翼撕开敌军阵型，而秦川那袭青衫果然隐在玄甲军深处——昨夜任萱亲自带人烧毁的粮草车，此刻本该是灰烬的位置却空无一物。
"这时候还敢分心？"楚煜的狞笑裹在剑风里劈来，我横剑格挡时虎口震得发麻。
玄铁重剑在日光下泛着妖异的紫芒，是淬过南疆蛇毒的特徵。
昨夜任萱剖开刺客尸体时，指着发黑的骨缝说过："见血封喉，但挥剑时会比寻常重三分。"
七步外的战鼓突然爆响，我借着鼓点错身避开斜劈，剑锋擦着护心镜划出刺目火星。
楚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发现了，每次鼓声响起时我的剑势都会精准封死他的变招。
这当然不是巧合，任萱连夜在战鼓内部加装的铜簧，能让特定节奏的鼓点传得格外悠长。
当第十一轮鼓点敲响时，我故意卖了个破绽。
楚煜的重剑果然如预判般贯向左肋，剑锋割裂铠甲的瞬间，我旋身将藏在肘后的短刃甩向他的面门。
这是任萱设计的机括暗器，淬的不是毒而是石灰——足够阴损，但对付用毒之人正合适。
楚煜暴怒的嘶吼声中，我扯下破碎的护甲掷向空中。
飞旋的铁片折射着朝阳，将我们周身三丈照得雪亮。
藏在暗处的秦川终于动了，他手中令旗刚要扬起，我身后的城墙上突然腾起五色烟柱——任萱点燃的狼烟比她形容的还要绚丽，像极了我们初见时，她在元宵夜放飞的那盏凤凰花灯。
楚煜的剑势突然滞涩，我看着他被石灰灼红的右眼，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
那时我们还在北境流亡，任萱裹着狐裘蹲在火堆旁，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出改良弩机的草图。
她说若有一天真要与楚煜决战，必要先废掉秦川的阵法。
此刻狼烟里飘落的磷粉正随风卷向敌阵，那是任萱从硝石里提纯的秘药。
秦川的令旗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精心布置的鹤翼阵在浓烟中溃散。
楚煜的重剑再次劈来时，我忽然听到极轻的机括咬合声——是任萱改装的神机弩完成蓄力的响动。
剑锋相撞的刹那，我借着反震力后掠三步。
楚煜正要追击，整个人却突然僵在原地。
他玄铁战靴正陷在看似平整的沙地里，任萱埋设的捕兽夹咬住了他的脚踝。
这女人昨夜带人挖陷阱时还嘀咕："对付穿重甲的，就得用铸铁夹子。"
朝阳终于刺破云层，我将长剑竖在眉心，剑脊映出楚煜扭曲的脸。
他徒手掰开兽夹的瞬间，我看见了那个等待许久的破绽——重剑高举时露出的腋下空门。
任萱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炸响："楚煜七年前受过箭伤，右臂无法完全舒展。"
城头的战鼓突然换了节奏，急促如暴雨。
我迎着劈落的剑光突进，袖中暗藏的钢针精准扎进他旧伤位置。
当楚煜的咆哮混着骨裂声响起时，我仿佛看见任萱在城垛后勾起唇角——就像我们每次赌局得胜时，她那种混合着得意与狡黠的笑。
重剑脱手的呼啸声中，我旋身踢起沙尘。
楚煜踉跄后退的身影被朝阳拉得老长，像极了我们初次交锋那日，他在雪地上拖出的血痕。
此刻他背后三十步就是悬崖，而我剑尖凝聚的寒光，正指向他铠甲缝隙里渗血的旧伤。
（铺垫悬念的结尾）
战鼓声忽然停了，风卷着燃烧的令旗残片掠过鼻尖。
我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鼓动的声音，剑锋微微震颤着贴上楚煜咽喉。
他染血的嘴角却扯出古怪笑意，身后悬崖下方传来某种沉闷的轰鸣，像是千万只马蹄正踏碎岩层——
剑锋下的喉结微微滚动，楚煜染血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森白。
远处轰鸣声越来越近，震得脚下碎石簌簌滚落悬崖。
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截获的密报——南疆巫族进献的十二具青铜机关兽。
任萱的狼眼突然变作赤红色。
"小心地动！"城墙上传来莫离的嘶吼。
我本能地侧剑后仰，楚煜却猛地抓住我的腕甲纵身跃下悬崖。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我瞥见他脖颈处浮现的诡异图腾——那分明是任萱说过的时间锚点标记。
呼啸的风声里突然响起机械运转的咔哒声，十二道青铜巨爪破开山壁。
楚煜的笑声混着血腥气喷在我脸上："你以为回溯的只有你们？"他残缺的右臂突然扭曲变形，露出森然铁骨。
我旋身将长剑刺入岩缝，火星在眼前炸成金线。
任萱改装的神机弩终于发威，淬火的钢矢拖着铁索钉入青铜兽关节。
三百步外的城垛上，那抹鹅黄身影正将手链按在弩机凹槽——她在强行启动时空装置！
楚煜的铁爪擦过我耳际时，怀中的玉珏突然发烫。
那是穿越当日任萱塞给我的物件，此刻竟与她的手链产生共鸣。
青铜兽的动作突然凝滞，我趁机蹬着它的臂膀翻上悬崖，剑锋卷着铁索缠住楚煜的脖颈。
"你们对时空的玩弄该结束了。"我扯动铁索的瞬间，任萱的弩箭精准穿透楚煜眉心。
青铜兽轰然崩塌的烟尘中，我听见她手链碎裂的脆响，像极了我们初见时，元宵夜那盏坠落的琉璃灯。
敌军溃败的速度比预想更快。
当玄甲军的黑旗没入地平线时，任萱正蹲在青铜兽残骸前收集齿轮。
她发间的木簪断了一半，那是昨夜帮我试毒时撞在药柜上的。
"南疆的冶炼技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她捏着半片齿轮转向我，金属表面细密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蓝光。
我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西周云雷纹，但眼前这些纹路分明是集成电路的变体。
庆功宴的篝火照亮都城时，我着出现裂纹的玉珏。
太医令说楚煜的尸体正在发生诡异变化，而斥候来报南疆密林深处又出现了青铜反光。
任萱在宴席中途突然离席，她说要去检查昨天突然枯死的百年银杏——那棵树的位置，正是我们当初穿越而来的坐标。
更漏子敲三更时，我在观星台找到她。
满地散落的星图中混着几张写满公式的草纸，她指间转着半块齿轮："还记得我们算过的时空曲率吗？
楚煜脖颈的锚点标记...可能有人故意在维持平行世界的裂缝。"
夜风突然卷走她手中的草纸，我追到栏杆边时，看见纸片在月光下显现出荧光纹路。
那图案与玉珏裂纹完美重合的刹那，北方天际突然掠过十二道青色流星，坠向本该是楚国王陵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