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萱腕间的裂纹像蛛网爬上我的掌心。
那些时空晶粒在血脉里游走时,我分明看见倒悬的青铜齿轮间,林月虚影背后的星图裂开十二道蓝光。
"十二时辰。"我攥紧手链残片,甲骨文渗出的荧蓝液体竟在掌心凝成微型日晷,"地宫所有时空裂隙的开启周期。"
暴雨中的青铜浑天仪突然发出龙吟。
萧寒的玄甲骑兵正从折叠空间里抽出八棱铜锤,那些本该模糊的星图纹路却在暴雨里愈发清晰——林月推眼镜的虚影掠过每片甲胄,她唇齿间溢出的甲骨文正顺着雨丝重塑星图。
"老赵!"我按住赵无极被血浸透的肩甲,"还记得镜像空间里那尊饕餮铜鼎吗?"
这位铁塔般的将领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青铜面具下的独眼突然精光暴涨:"鼎腹刻着二十八宿,震位缺了角木蛟——你是说..."
任萱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戳进我掌心日晷。
荧蓝液体触到她血珠的刹那,整条暗河突然倒流成环。
泼天雨幕中,我看见十二个时辰前的自己正蹲在饕餮铜鼎前拓印星图——那缺失的角木蛟纹路,分明与此刻林月虚影推眼镜的弧度完美契合。
"能量节点在坎水位!"任萱突然拽着我滚向右侧石柱。
她发间银簪划过的轨迹竟在空中凝成甲骨文,正正刺入扑来的玄甲骑兵眉心。
那具青铜铠甲发出齿轮卡死的嘶鸣,胸口星图纹路突然逆时针旋转起来。
我趁机发动心眼。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的瞬间,万千青铜齿轮的咬合声化作林月清冷的声线:"...坎中满,其形为渊..."无数甲骨文在视网膜上重组,终于看清暴雨冲刷的星图里,每隔十二次闪电就会在坎水位亮起荧蓝光斑。
"赵将军!
带二十人从巽位切入。"我将青铜剑插进地砖缝隙,剑柄上的螭吻雕纹突然吞下雨珠,"看到青铜马铠反光三次,就朝震位第三块地砖..."
"用火雷炸开坤位地砖?"赵无极的独眼眯成刀锋,"但萧寒的机械眼能预判..."
任萱突然扯断半截手链砸向浑天仪。
时空晶粒飞溅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陷入绝对静止。
在这珍贵的半秒间隙,我亲眼看见林月虚影背后的星图缺失处,正连着萧寒机械眼里旋转的甲骨密码锁。
"不是预判,是共鸣。"我蘸着掌心血在赵无极盾牌上画出星图,"让弟兄们用青铜剑刮擦甲胄——频率要与地宫齿轮咬合声同调。"
暴雨重新砸落时,赵无极己带着亲卫消失在折叠空间的裂隙中。
任萱突然掐住我手腕,她指尖渗出的血珠竟与时空晶粒融合成发光的丝线:"数到第七次雷响,让老赵的人同时喊'角木蛟'——要带幽州口音!"
我这才惊觉林月虚影推眼镜时,唇语分明是幽州方言的发音。
暗河倒卷的浪头里,无数个时空片段开始重叠:十二时辰前拓印星图的自己,此刻正在跨水位突进的赵无极,还有未来某个时间点里浑身浴血的任萱...
"第三道雷!"任萱突然把我扑倒在地。
她发间银簪擦着我耳畔飞过,钉入某个正要掷出铜锤的骑兵咽喉。
我听见巽位传来熟悉的战吼——是赵无极他们刮擦青铜剑的声响与齿轮咬合产生了共振!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逆向生长的青铜齿轮发出哀鸣,萧寒机械眼中的密码锁开始错乱。
我趁机将剩余的心眼之力灌注双目,终于看清坎水位的地砖下埋着三尊青铜夔牛——每尊牛角都镶嵌着林月实验室特有的荧光水晶。
"就是现在!"我朝巽位掷出青铜剑。
剑身贯穿雨幕的轨迹恰好与第七道闪电重合,赵无极的怒吼裹着幽州腔的"角木蛟"震碎雨帘。
地底传来夔牛苏醒的闷吼。
任萱突然把裂成蛛网的手链残片塞进我嘴里,时空晶粒混合着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视网膜上的甲骨文疯狂重组,我竟看见林月虚影在星图崩解前,用唇语说了句"对不起"。
三道荧蓝光柱从潭水位冲天而起。
赵无极的亲卫趁机将火雷塞进地砖裂缝,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半个青铜浑天仪。
在萧寒扭曲的咆哮声中,那些依托星图能量的玄甲骑兵突然像断线木偶般僵首,马铠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任萱突然拽着我跳进暗河。
湍急的水流中,她染血的指尖在我胸口画出完整星图:"记住这个纹路,等浑天仪彻底停转时..."话音未落,整条暗河突然被某种晶体覆盖,林月悲悯的神情在水纹中一闪而逝。
当我们浮出水面时,赵无极正将萧寒的帅旗踩在脚下。
但胜利的欢呼还未出口,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青铜碎裂的脆响——本该停转的浑天仪核心,正渗出与林月实验室相同的荧蓝液体...
(正文续写)
赵无极的战靴碾过萧字帅旗时,青铜碎屑正顺着暗河漂到我脚边。
那些褪色的星图纹路在水面聚成诡异的旋涡,我弯腰去捞的瞬间,青铜浑天仪残骸突然发出濒死般的震颤。
"小心!"任萱拽着我后领疾退三步。
她腕间新裂的纹路渗出荧蓝血珠,在青砖上烫出焦黑的甲骨文。
方才还僵首如木偶的玄甲骑兵突然集体抽搐,胸甲缝隙里喷出林月实验室特有的荧光雾气。
我舔了舔齿缝残留的时空晶粒,血腥味里混着某种金属锈蚀的气息:"老赵!
让弟兄们退到坎水位!"
话音未落,最近那具青铜马铠轰然炸开。
飞溅的齿轮碎片割破我脸颊的刹那,视网膜上突然浮现林月虚影推眼镜的慢动作——她左手小指微微蜷曲的弧度,分明与浑天仪核心裂缝的形状重合。
"曾先生!"赵无极的青铜盾牌重重插进我面前地砖,火星迸溅中挡住第二波爆炸,"西南角的兄弟说看见萧寒往地脉暗门去了!"
任萱突然揪住我衣襟,染血的指尖在我锁骨画出灼烫的星图:"看地面积水!"她发间银簪不知何时断成三截,此刻正悬浮在暗河上方组成等边三角。
每道雷光闪过,那些青铜碎屑就会在三角区域内聚成微型浑天仪的模样。
我发动最后一丝心眼之力,剧痛让鼻腔涌出热流。
在万千青铜齿轮的虚影中,终于看清每个爆炸的玄甲骑兵胸口,都嵌着半枚逆时针旋转的甲骨密码锁——正是萧寒机械眼里缺失的那部分!
"不是自毁,是转移。"我攥住任萱颤抖的手腕,她掌心的日晷纹路正在渗血,"所有星图能量都在通过爆炸汇向浑天仪核心..."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夔牛长啸。
赵无极猛地扯下面具,那道贯穿左眼的伤疤剧烈抽搐:"曾先生!
核心裂缝在吞吃暗河水!"
暗红浪涛中,我望见十二个时辰前的自己倒影。
当时拓印星图的毛笔还别在耳后,此刻却化作荧光水草缠住赵无极亲卫的脚踝。
任萱突然将半截银簪刺入自己眉心,时空晶粒混合着血珠在空中炸开成星斗阵图。
"坎中满!"她嘶吼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杂音,"让所有人对着水面喊'离中虚'!"
我抄起赵无极的青铜剑猛击地面。
剑刃与地砖碰撞出七点火星,恰好点亮她血珠凝成的北斗七星。
亲卫们沙哑的吼声震落穹顶青苔,暗河水突然沸腾着升起十二道水幕。
每一幕都是不同时空的战场残影。
我看见萧寒的玄铁面具在某个水幕里碎裂,露出半张与林月实验室合影的照片;另一道水幕中赵无极的青铜剑贯穿了机械骑兵咽喉,剑柄螭吻雕纹正在吞咽星图光斑;而最右侧那道水幕里,任萱腕间的手链完好如初,正被林月虚影戴着做光谱实验...
"就是现在!"任萱突然纵身跃入沸腾的暗河。
她下沉的轨迹恰好穿过所有水幕的交汇点,荧蓝发丝在激流中结成甲骨文网兜,将正在转移的星图能量尽数截获。
我跟着扑进水中时,齿缝残留的时空晶粒突然发烫。
无数青铜齿轮的虚影在眼前重组,终于看清浑天仪核心裂缝里伸出的机械触须——每条触须末端都镶嵌着林月实验室的荧光水晶,正在贪婪吮吸暗河能量。
"老赵!
火雷!"我憋着气甩出袖中暗镖,寒光切断两条触须的瞬间,赵无极的怒吼裹着火药味震得耳膜生疼。
爆炸的气浪将我们掀飞撞在青铜柱上,任萱咳出的血珠在虚空凝成"巳时三刻"的篆字。
浑天仪核心终于停止颤动。
那些荧光触须缩回裂缝时,我分明听见林月的声音混在齿轮咬合声里:"...能量阈值突破临界点..."
萧寒的冷笑突然从地脉深处传来。
暗门方向飘来半张燃烧的星图,焦黑的边缘显出幽州方言的童谣残句。
任萱挣扎着要追,被我按住她骨裂的腕关节:"他故意留的饵。"
赵无极的亲卫开始清扫战场,青铜剑刮擦甲胄的声响与齿轮残片共鸣。
我蹲身触碰暗门前的焦土,蛰伏的心眼之力突然刺痛——地砖缝隙里,半凝固的荧蓝液体正形成林月侧脸轮廓,她耳垂闪着实验室安全舱特有的红光。
"不是饵。"任萱突然将染血的发丝缠在断簪上,"是道歉信。"她颤抖的指尖从红光里勾出纳米级刻痕,那些本该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二进制代码,此刻正扭曲成甲骨文的"棺椁"二字。
地宫穹顶突然落下一滴水珠,精准滴入浑天仪核心裂缝。
在我们惊愕的注视下,那道本己沉寂的裂隙突然渗出胶状荧光体,眨眼间凝固成棱镜般的晶体——晶体内封存着半枚青铜齿轮,齿痕间依稀可见林月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