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萱染血的发簪戳进晶体棱面时,我听见地宫深处传来齿轮重新咬合的声响。
这枚封存着林月指纹的青铜残片在荧光中浮起,竟与浑天仪核心残留的裂缝完美契合。
“萧寒在模仿林月的能量波动。”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眼之力顺着晶体纹路渗透。
那些本该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纳米刻痕,此刻正沿着青铜齿轮的氧化层疯狂增殖,将甲骨文的“棺椁”二字拆解成无数条蠕动的代码。
赵无极突然拽着我后撤三步,他青铜剑的刃口正与穹顶渗下的胶状荧光体共振。
先前滴落的水珠在裂隙边缘凝成冰晶,每粒冰晶里都映着萧寒那张阴鸷的脸——十七张脸朝着不同方向咧开嘴角。
“小心声波共鸣!”任萱扯断三根发丝甩向冰晶阵,染血的乌发在触碰到荧光的瞬间化作焦炭。
她手腕上的时空回溯手链突然泛起青芒,那些烧焦的发丝竟重新生长出来缠住冰晶,“林月在用甲骨文编写防火墙,萧寒的拟态能量还有三十秒就会——”
地砖缝隙里凝固的荧蓝液体突然沸腾。
我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实验室安全舱的红光、幽州童谣里提到的槐木棺、林月耳垂那颗随着代码增殖不断闪烁的朱砂痣。
心眼之力不受控地顺着晶体脉络逆流而上,剧痛让鼻腔涌出铁锈味。
萧寒的冷笑贴着耳膜炸开:“你以为她真想帮你们关闭通道?”
十七张冰晶面孔同时张嘴,地宫穹顶突然坠下数百根荧光触须。
赵无极的亲卫们举盾格挡,那些本该坚如玄铁的青铜盾牌却在触须轻触下化作齑粉。
我眼睁睁看着两名士兵的铠甲缝隙里钻出甲骨文状的蠕虫,他们的惨叫声被扭曲成幽州童谣的调子。
任萱突然将断簪刺进自己掌心。
鲜血喷溅在时空回溯手链的瞬间,方圆三丈内下坠的冰晶突然静止。
她沾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莫比乌斯环的轨迹:“曾逸,三点钟方向冰晶阵列第三节点!”
心眼之力在剧痛中强行聚焦。
那些看似无序的冰晶阵列里,十七张萧寒的面孔瞳孔深处都藏着林月的朱砂痣。
当我的匕首刺穿第三节点冰晶时,整个地宫的齿轮咬合声突然变调——原本沸腾的荧蓝液体凝结成棱镜,折射出我们身后三米处真正的能量枢纽。
“棺椁是双关语!”任萱咳着血沫扑向棱镜折射的光斑,“林月留下的不是警告,是坐标!”
萧寒的真身从光斑里跌出时,我嗅到了熟悉的硝烟味。
他黑袍下渗出胶状荧光体的右臂,分明残留着实验室安全舱的条形码痕迹。
赵无极的青铜剑擦着他咽喉划过,却在碰触到荧光表皮的刹那融成铜水。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们了?”萧寒的冷笑带着金属刮擦声,他破损的袖口突然射出无数甲骨文蠕虫,“那有没有说过,当二进制代码在青铜器上完成寄生……”
任萱的时空回溯手链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静止的冰晶阵重新下坠,其中一枚擦着我耳际划过,带起的风里裹挟着二十一世纪地铁报站的电子音。
我忽然明白林月耳垂红光闪烁的频率——那分明是莫尔斯电码的“SOS”。
“任萱!手链共鸣频率调到450赫兹!”我拽着她滚向浑天仪基座,心眼之力顺着她腕骨渗入手链核心。
当青铜齿轮的氧化层与纳米代码产生谐振的刹那,整个地宫的荧光触须突然抽搐着卷曲。
萧寒发出非人的嘶吼。
他的拟态表皮在声波共振下片片剥落,露出里面由甲骨文蠕虫编织的骨架。
赵无极趁机将半融的青铜剑插进他胸腔,飞溅的荧光液体在空中凝成“棺椁”二字,又碎成星图残片。
地宫深处传来齿轮卡死的摩擦声。
浑天仪核心裂缝里渗出的胶状物,此刻正沿着林月的指纹纹路逆向流动。
任萱突然抓住我颤抖的手按向青铜齿轮:“她在利用萧寒的拟态程序反噬主系统!”
当我们的血同时渗入齿轮缝隙时,我看见了林月最后的记忆闪回:安全舱玻璃上结霜的二进制代码、萧寒被荧光体吞噬的右臂、还有幽州童谣对应的星图坐标里,那个用甲骨文写着“救命”的槐木棺椁。
穹顶突然砸下暴雨般的荧光水珠。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瞬间,我隐约看见静止的浑天仪核心重新转动——却是逆时针方向。
(正文续写)
任萱的断簪还嵌在浑天仪基座里,殷红的血顺着青铜饕餮纹渗入地砖。
我望着穹顶逆时针转动的星图,突然意识到那些荧光水珠坠落的轨迹,竟与林月耳垂朱砂痣的坐标完全重合。
"无极!
把青铜剑插进坤位地缝!"我扯下束发的银簪甩向浑天仪,心眼之力在视网膜上灼烧出青铜齿轮的投影。
当赵无极的剑锋没入地砖时,整座地宫突然发出类似骨节错位的咔嗒声,那些沸腾的荧蓝液体骤然收缩成细线,顺着甲骨文蠕虫的纹路倒流回裂隙。
任萱的手链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在时空回溯之力启动的刹那,我听见她嘶哑的喊声:"曾逸!
林月的记忆闪回是双螺旋结构!"她沾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两道交错的螺旋线,那些即将闭合的裂隙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剧痛让我几乎咬碎后槽牙。
心眼之力穿透层层叠叠的荧光屏障,终于看清裂隙核心漂浮的槐木棺椁——那具棺木表面布满二进制代码与甲骨文交织的刻痕,此刻正随着浑天仪的逆转不断渗出胶状物质。
当我的匕首刺中棺椁侧面的朱砂痣印记时,整个时空裂隙突然像被戳破的气泡般剧烈收缩。
"就是现在!"任萱将断簪狠狠刺入自己左肩,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时空手链。
停滞的青铜齿轮突然加速逆转,那些甲骨文蠕虫发出尖锐的哀鸣,在荧蓝液体中融化成青烟。
萧寒残破的身躯被裂隙吞噬的瞬间,我听见他黑袍下传来实验室仪器的蜂鸣声。
地宫开始崩塌。
赵无极拽着我冲向甬道时,我最后回望的视线里,那具槐木棺椁正在化作星尘消散。
任萱踉跄着跌进我怀里,她腕上的手链己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青芒正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当我们爬出地宫时,寅时的月光正照在幽州城头。
亲卫点燃的火把映出城墙新刷的朱漆,可我分明看见那些朱砂里游动着细小的荧光颗粒。
赵无极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棺椁"二字,又在落地前消散。
"先回营地。"我扶住意识模糊的任萱,心眼之力扫过她脖颈时,发现那些本该消失的甲骨文蠕虫竟在她血管里留下淡青色的痕迹。
夜风吹来庆功酒的香气,可飘过鼻尖的却是实验室福尔马林的味道。
三日后,新政权议事厅。
我着军报上的火漆封印,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在竹简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任萱推门进来时,她新换的鹅黄襦裙上沾着星点朱砂,袖口隐约露出腕间青灰色的纹路——那是时空回溯手链留下的寄生代码。
"工部来报,浑天仪核心残留的荧光物质突然开始增殖。"她将密信拍在案几上,浸血的绢布显露出诡异的二进制纹路,"更蹊跷的是,今晨有七位将领突然昏迷,症状......"
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
我推开雕花木窗,看见朱雀大街正在搭建的庆典彩楼突然倒塌。
飞扬的尘土中,某个工匠后颈闪过荧蓝色的条形码光斑,那串数字与萧寒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暮色里传来幽州童谣的新变调,词句里混进了地铁报站的电子音。
任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地宫里逆流的青铜齿轮——而我们都知道,真正的齿轮,此刻才刚刚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