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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砖在脚下发出细响，我数着第七道裂缝拐进山门。
破月观残破的牌匾斜挂在梁上，月光从龟裂的窗棂漏进来，在积灰的地面织出蛛网状的银纹。
杜灵萱突然扯住我后襟，剑尖挑起半截断香："腐臭味里掺了蛇蜕。"她腕间赤星印记骤然发烫，我袖中槐叶同时渗出黑血——东南角铜炉突然倾倒，暗红香灰里滚出半枚带倒刺的铜针。
"来都来了，怎不提前知会？"媚音从藻井坠落，胭脂香冲散腐臭味。
花娘赤足踩在褪色的八卦图上，金铃铛缠在脚踝叮当作响，裙摆扫过之处，青砖裂缝里钻出细小的紫蘑菇。
我按住腰间玉笛，腐槐槐花味突然浓烈。
杜灵萱的剑穗无风自动，缠住我左手小指："她袖袋里有青铜暗格的味道。"
花娘掩唇轻笑，腕间银镯撞出清音。
三支铜针擦着我耳侧钉进立柱时，她己闪到供桌旁，指尖抚过布满孔洞的青铜烛台："张老板的舌头可比你们甜多了。"烛泪突然爆开，毒雾裹着铜锈味扑面而来。
杜灵萱旋身将我撞向神龛，赤星剑划出半圆光弧。
毒雾撞上剑光发出滋滋声，我趁机吹响玉笛，三个音阶震落梁上积灰——西北角的阴影里传来机关齿轮的摩擦声。
"倒是小瞧了二位。"花娘甩出银丝缠住横梁，倒悬着朝我们逼近。
她发间金步摇突然射出细针，我揽住杜灵萱腰身滚向香案，后颈擦过她温热的耳垂。
她耳坠上的赤星石蹭过我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毒针钉入身后壁画，画中持剑道人的眼睛突然渗出黑血。
杜灵萱挣开我的手臂，剑尖挑起案上烛台掷向藻井。
青铜烛台撞碎腐朽的斗拱，数十枚铜针暴雨般坠落。
"闭气！"我扯下帷幔卷起毒针，腐坏的绸布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花娘的笑声在梁柱间回旋，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塌陷，腥风裹着槐花瓣喷涌而出。
杜灵萱的剑穗缠住我手腕，借力跃上房梁。
我们背靠背立在摇摇欲坠的横木上，下方塌陷处己形成冒着毒泡的泥潭。
花娘的身影在八根立柱间幻化成虚影，金铃声响里混着细碎机括声。
"坤位三，震位五。"杜灵萱突然掐我手心。
她发丝拂过我颈侧时，我瞥见她后颈渗出细密汗珠——赤星佩剑正在鞘中高频震颤，剑柄镶嵌的陨铁隐隐发红。
我摸出染血的槐叶甩向乾位，叶片割裂蛛网的瞬间，玉笛吹出《清心诀》第七段。
音波撞上东墙剥落的壁画，画中仙鹤突然睁开猩红双眼。
杜灵萱的剑光同时刺向西南角立柱，剑锋挑断三根银丝时，花娘真身终于从阴影里跌出。
"好个琴瑟和鸣。"她抹去唇角血丝，金铃铛突然炸成碎片。
毒雾霎时浓如实质，腐烂帷幔在雾中扭曲成鬼手形状。
杜灵萱的赤星剑突然脱手飞旋，剑气撕开的雾隙里，我看见供桌下方露出半截青铜匣——正是张老板暗格里缺失的那枚机关锁。
花娘的笑声陡然凄厉，毒雾中浮现出七盏飘忽的磷火。
杜灵萱突然拽着我后撤三步，剑锋划破指尖，血珠溅上摇摇欲坠的八卦镜。
镜面折射的月光突然聚成光柱，照出我们身后三寸处——半枚倒刺铜针正悬在杜灵萱后心位置。
瓦砾堆传来熟悉的鎏金铃铛声时，我袖中槐叶全部化为齑粉。
花娘的身影在毒雾中逐渐虚化，唯有那带着槐花腐臭的尾音萦绕不散："游戏才刚开始呢......"花娘踉跄着扶住供桌时，我喉间己尝到血腥味。
她的金步摇断成两截插在香灰里，那些紫蘑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杜灵萱的剑尖抵住她咽喉，月光恰好照见剑身蜿蜒的血槽——那里凝着三滴将坠未坠的毒血。
"别动。"我转动玉笛第七个音孔，槐叶碎末在掌心聚成尖锥，"铜针入肉三寸时，你脚踝的铃铛会先烂成脓水。"
花娘突然痴痴地笑起来，腕间银镯裂开细缝。
我猛然按住杜灵萱肩膀后仰，三枚淬毒银钉擦着她发髻钉入墙砖。
杜灵萱的剑穗顺势缠住花娘右臂，赤星剑在她小臂划出十字血痕。
"乾坤幻音诀！"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笛孔，刺耳鸣啸震得供桌轰然炸裂。
花娘瞳孔瞬间涣散，她脖颈青筋暴起，指尖深深掐进褪色的八卦图纹。
杜灵萱的剑锋压进她伤口半寸："说！"
花娘喉间发出咯咯怪笑，染血的银牙突然咬断半截舌尖。
我及时翻转玉笛抵住她天突穴，音波震碎她藏在臼齿的毒囊。
腥臭液体滴落青砖的瞬间，杜灵萱的剑尖挑飞她耳后暗藏的铜哨。
"山洞......"花娘终于从牙缝挤出字句，涣散目光望向供桌后的影壁，"老东西在......"她突然剧烈抽搐，耳孔涌出紫黑色脓血。
我急退两步拽开杜灵萱，花娘的尸体己化作冒着气泡的毒浆。
杜灵萱用剑尖挑起半块未融化的头骨，眉间赤星印记忽明忽暗："傀儡蛊。"
我踢开仍在蠕动的毒浆，影壁后果然露出半人高的裂缝。
腐坏的槐花瓣从缝隙不断飘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色。
杜灵萱的剑穗突然缠住我手腕，赤星石坠子烫得我腕骨发疼。
"等等。"她突然用剑割开我袖口，染血的布料扔进裂缝。
布料尚未落地就燃起幽绿色火焰，照亮洞壁上密密麻麻的齿痕——像是某种巨型爬虫经年累月磨蹭的印记。
我摸出最后三片槐叶夹在指间，玉笛横在唇边吹响《定风波》。
音波震落洞顶簌簌灰土时，杜灵萱己经擦着我肩膀跃进黑暗。
她剑柄的陨铁在漆黑中泛起微弱红光，照见湿滑石壁上粘连的透明粘液。
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稠，身后传来细碎的砂石滚动声。
我反手甩出槐叶，叶片割裂的破空声里混着某种甲壳摩擦的响动。
杜灵萱的剑光在正前方三丈处倏然亮起，赤色剑气劈开蛛网的刹那，我看见她靴底沾着半片青鳞。
"跟紧。"她突然反手抓住我腰带，剑锋横扫过左侧石壁。
迸溅的火星照亮我们头顶——倒悬的钟乳石间隙里，无数双绿豆大小的幽绿眼睛正随着我们移动。
玉笛第七个音阶卡着心跳震颤，我后颈突然贴上冰凉剑鞘。
杜灵萱的呼吸擦过我耳际："别抬头。"
湿冷的风卷着腥气从洞穴深处涌来，赤星剑的红光映出前方岔路口。
右侧通道的石缝里卡着半截生锈的铜锁，正是张老板暗格机关缺失的那枚钥匙齿痕。
而左侧通道尽头，隐约传来青铜器皿碰撞的清脆响动。
杜灵萱的剑穗无风自动，赤星石坠子突然迸出火星。
我们背后的黑暗中，响起鳞片刮擦岩石的连绵声响，仿佛有无数细足在花岗岩上快速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