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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内，空气凝滞如铅。
地上散落着青黑色的端砚碎片，价值连城的珍品，此刻与尘土无异。
曹操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刚才朝堂上的憋闷与城内愈演愈烈的流言，像两把火，烧得他五内俱焚。
程昱、荀攸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良久，曹操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
“刘墨！”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区区一个儒雅书生模样的家伙，居然敢在我曹操眼皮底下挑战我的威严！”
地上的碎片还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片刻前的暴怒。那是扬州名匠精心打磨的上等端砚，连曹操平日最爱之物，如今也难逃被摔的命运。
程昱上前一步。
“主公，刘墨此人，表面谦和，实则心思缜密。他这次来洛阳，确是有备而来。”
“巧言令色！”曹操冷哼一声，“满口仁义道德，处处针对我的屯田大策，分明是想动摇我的根基！”
荀攸沉吟片刻。
“主公，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那些流言之所以能引起反响，确实有其可乘之机。若强行压制，反而会助长其气焰。”
“你的意思是，让我向他低头认错？”曹操猛地转身。
“非也。”程昱摇头，“我等当从长计议，不可意气用事。刘墨此人，最重视什么？”
“仁德之名。”曹操眯起眼睛。
程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是。他在幽州、徐州推行所谓的'仁政'，收买人心。若要击垮他，就要从这根基入手。”
“你有何计策？”曹操眼中精光一闪。
程昱压低声音。
“主公何不命校事府暗中行事，搜罗或适当……伪造一些刘墨在幽徐二州施行'假仁政'的证据？”
“假仁政？”
“正是。明面上仁义宽厚，暗地里剥削百姓。公开分田济民，私下盘剥重税。表面爱护黎庶，实则生杀予夺。”
程昱的声音越来越阴冷。
“找些能言善道之人，伪装成从幽州、徐州逃出的百姓，在洛阳市井中散布刘墨苛政的消息。再寻几件能坐实其罪的物证。”
“譬如勒索民财的账册，或是刑罚苛刻的文书。找不到，就造一些。”
“让他的仁德美名，在朝野上下尽数崩塌。”
荀攸皱眉：“此计太过险恶，万一事迹败露，反受其害。”
程昱冷笑：“公达多虑了。主公是丞相，手握朝廷重权。只要咱们做得隐秘，谁能查到头上来？等到证据确凿，刘墨百口莫辩之时，还不是任由主公拿捏？”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沉思片刻，做出决断。
“传我密令！命校事府挑选精干人手，不惜代价，务必搜集或制造足够的证据，坐实刘墨'欺世盗名'之罪！”
“末将领命！”门外，一名身着黑衣的校事府密探单膝跪地，随即退了下去。
曹操转向程昱。
“文若，此计若成，不仅能摧毁刘墨在士族百姓心中的形象，还能让他在各路诸侯面前颜面尽失。”
“正是，主公。”程昱点头，“一旦污名坐实，那些投靠他的文士武将，也会心生疑虑。他的根基，必然动摇。”
荀攸虽有顾虑，但此时也不便多言。
校事府内，密室。
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正在挑选手下。
“此去幽州、徐州，路途遥远，任务隐秘。挑选十名最善伪装的密探，扮作流民、商贾，混入两州搜集情报，物色可用之人。”
“务必做得隐蔽，不可走漏风声。无论是什么证据，只要能污损刘墨名声的，都给我搜罗回来！找不到，就造！”
“记住，要做到真假难辨，让人无从查证。”
密探们领命而去，连夜乔装打扮，分头启程。
有人作商客，携货物北上；有人扮流民，衣衫褴褛，混入难民队伍；更有人冒充文士，声称慕名前去投奔刘墨……
各色人等，悄然出了洛阳城，向着幽州、徐州的方向而去。
他们带着一个共同的使命：搜寻或制造刘墨“苛政”的证据。
丞相府书房。
曹操在灯下展开一卷地图，上面标注着幽州、徐州的详细地形。
他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着，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刘墨啊刘墨，你不是爱惜名声吗？不是靠着仁德之名收买人心吗？”
“那我就从你最在意的地方入手，让你的美名，化为泡影！”
“让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论，变成众人唾弃的笑柄！”
程昱在一旁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主公所言极是。那刘墨仗着有几分口才，在朝堂上恣意妄为。此计若成，必让他在百官诸侯面前颜面扫地，再无立足之地。”
荀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作为谋士，他深知有些计谋，一旦施行，就再无回头之路。这场隐秘的战争，己经远超他的预期。
驿馆内，刘墨正与黄月影、墨羽研究着洛阳城的地形图。
“夫君，这几日城内风声鹤唳，咱们真的不做些准备吗？”黄月影担忧地问。
刘墨微微一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操既然要玩，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只是可惜了，咱们此行原本是想和平共处，谁知道……”
墨羽忽然抬头：“主公，属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曹操表面上虽然恼怒，但似乎并没有采取实质性的行动。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刘墨沉思片刻，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在暗中谋划什么更大的动作？”
“正是。”
黄月影插话：“会不会是想对幽州、徐州下手？”
刘墨摇头：“不会。袁绍在北方虎视眈眈，曹操不会冒这个险。更何况，他没有这个实力。”
“那会是什么？”黄月影不解。
刘墨望向窗外，洛阳城灯火阑珊。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绝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他转身看向墨羽：“传信回去，让郭佳、牛田霸他们加强警惕，严防有人混入幽州、徐州挑拨离间。”
“还有，提醒苏瑶和其他人，近期可能会有风波，万事小心。”
墨羽抱拳领命，悄然退去。
深夜的洛阳城，暗流涌动。
两股势力，一明一暗，正在这古城中展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
曹操在书房里舒展了下身体，嘴角泛起冷笑。
“刘墨，这次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谋略。”
“我要让你的仁德之名，彻底成为天下笑柄！”
“任你巧舌如簧，也难挽回即将倾覆的名声！”
洛阳城外，数匹快马在夜色中奔驰，载着校事府的密探，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一场针对刘墨名声的阴谋，己经悄然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