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屏障困局,众人破光寻生机
宋大宝的意识像浸在浑浊的温水里,感官被泡得绵软。
他听见细碎的抽噎声,像小兽在啃咬心尖——是萌萌。
还有布料摩擦碎石的沙沙响,老猎人粗哑的"乖囡莫动",以及金属与岩石碰撞的脆响,大概是夏璃的机械臂砸在地上。
"大宝哥..."那声带着哭腔的轻唤穿透混沌,宋大宝睫毛颤了颤。
他想应,喉咙却像塞了团烧过的棉花。
视野里浮起模糊的影子,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膝盖蹭破了皮,正被老猎人抱在怀里,小手还朝他伸着,指尖的血珠滴在碎石上,绽开小红花。
"都撑着!"老徐的声音突然拔高。
宋大宝勉强转头,看见战术队长正踉跄着凑近屏障,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贴在那层暗红光幕上。
他手腕还插着战术手表的碎片,血顺着骨节往下淌,却恍若未觉,"这光墙在呼吸!"老徐指甲抠进石缝里稳住身形,"看波纹——每十七秒暗下去一道,那是能量波动的间隙!"
"能破?"阿勇的声音像闷雷。
宋大宝这才注意到,那壮实汉子正单膝跪在地上,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背上的燕子半倚着他,弓己经断成两截,嘴角挂着血,却还在往箭筒里摸,摸到空处才颓然垂下手。
"薄弱点就在波动那零点三秒。"老徐扯下衣角缠住手腕,血立刻洇透了粗布,"阿勇,你爆发力最强。"
阿勇没说话,首接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每动一下,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
宋大宝看见他脖颈的血管鼓成青紫色,像几条蚯蚓在皮下窜动——这是强行压榨身体的征兆。"燕子。"阿勇突然扭头,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借我点劲儿。"
燕子愣了愣,突然笑了。
她扯下一缕头发系在阿勇手腕上,那是方才断弓时崩断的弓弦,还沾着她的血:"我这把弓,最会借风。"
阿勇攥紧那缕血弦,深吸一口气。
宋大宝看见他瞳孔缩成针尖,全身肌肉在瞬间绷成铁铸的雕像。
老徐举着怀表,秒针刚划过"17"的刻度,屏障表面的金鳞突然暗了暗——波动来了!
"喝!"阿勇的吼声震得碎石乱跳。
他右拳裹着淡金色的异能光罩(那是青铜阶力量系的标志),重重砸在暗下去的金鳞位置。
空气里爆出一声闷响,屏障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可那层暗红光幕只是晃了晃,金鳞重新亮起来时,竟比之前更刺眼了些。
"操!"阿勇踉跄着后退两步,左手撑在地上才没摔倒。
他右拳的皮肤全裂开了,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血洼。
燕子想爬过去,却被老猎人按住:"丫头,你现在站都站不稳。"
"不怪阿勇。"老徐抹了把脸上的汗,战术手表的碎片在他掌心压出红印,"屏障的能量强度在涨。
刚才那下,我测过——比十分钟前硬了三成。"
宋大宝的意识突然清明了一瞬。
他看见小兰蹲在胖子身边,正用银针扎他的人中;药剂师蹲在另一边,把碾碎的药粉往胖子嘴里喂,动作急得手都在抖。
夏璃靠在断墙上,机械眼的红光忽明忽暗,听见响动,机械臂缓缓抬了抬,又无力地垂下去——那是她在确认队友安全的习惯动作。
"大宝哥..."萌萌的手终于碰到他的指尖。
小姑娘的手凉得像冰,却带着血的温度。
宋大宝想反握,手指却连蜷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望着萌萌脸上的泪痕,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这丫头饿得啃树皮,他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给她时,她也是这么哭的,边哭边说"大宝哥是大英雄"。
现在他这个"大英雄",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宋大宝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屏障往身体里钻——不是痛,是更可怕的虚,像有人拿着吸管,在抽他的生命力。
老徐说过,这屏障在抽取周围活物的能量,怪不得胖子的脸白得像纸,夏璃的机械臂连蓝焰都喷不出来了。
"试试药剂!"药剂师突然喊。
他举着个黑陶瓶,里面的绿色液体正泛着泡沫,"我用刺荆草和晶核调的,能暂时提升体能!"
"给阿勇。"宋大宝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能说出话。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萌萌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
阿勇没接药瓶,反而蹲下来。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碰了碰宋大宝的额头:"宝子,你烧得厉害。"他又转头看向老徐,"再等一轮波动。"
老徐看了眼怀表,秒针正朝着"17"狂奔。
宋大宝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十七下。
屏障的金鳞准时暗了暗,比上回暗得更彻底些。
阿勇这次没喊。
他咬着牙,把整瓶绿药灌进喉咙。
宋大宝看见他的瞳孔瞬间变成幽绿色,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连衣服都撑裂了几道口子。
这是药剂的副作用,会透支三天的生命力,但现在...顾不上了。
拳风带起的气浪掀得众人头发乱飞。
阿勇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金鳞上。
这次屏障晃得更厉害,甚至裂开了蛛网状的细纹。
可就在众人以为要破的时候,那些细纹突然倒流着愈合,金鳞泛起刺目的金光,比之前亮了整整一圈。
"嗡——"
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屏障深处传来。
宋大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像野兽在确认猎物的位置。
屏障表面的金鳞开始扭曲,原本规律的波动变得杂乱无章,时而快得像鼓点,时而慢得像蜗牛爬。
老徐的怀表突然爆成碎片,秒针停在"12"的位置——连时间都乱了。
"它...在变聪明。"老徐盯着扭曲的屏障,声音发颤。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却见宋大宝的脸在光幕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和屏障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而那面原本只是困人的光墙,此刻正像活物般收缩着边缘,将众人的活动范围越压越小。
最外围的碎石己经开始崩解,被吸进光幕里,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宋大宝的意识再次下沉。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屏障里传来类似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和他的脉搏同步。
最后一个念头浮起时,他看见自己左手背的金纹在发光——那是扮猪系统的标志。
可这回,金纹周围多了圈暗红,和屏障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宋大宝能清晰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漏了洞的破风箱,呼哧呼哧地慢下来。
他的指甲陷进碎石里,指腹的血珠渗出来,在掌心积成小红潭——可这点疼算什么?
他余光瞥见小兰跪坐在胖子身边,银针筒滚落在脚边,小姑娘的手正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扎第三针时首接戳偏了,扎进自己虎口,血珠子顺着银针往下淌。
"对...对不起。"小兰吸了吸鼻子,眼泪砸在胖子青白的手背上。
她的医疗异能本是最温和的暖金色,此刻却像被泡了脏水,泛着浑浊的灰。
方才给阿勇止血时,伤口刚结痂就又裂开,现在连最基础的镇痛都做不到了。
老猎人抱着萌萌凑过来,小姑娘的嘴唇乌青得像涂了层墨,指尖还攥着宋大宝的衣角,却连拽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宝...哥..."萌萌的声音细若蚊蝇。
宋大宝强撑着偏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在屏障红光里泛着碎钻似的光——三天前他给她饼干时,她眼睛也是这么亮的。
可现在那光要灭了。
"都...都撑着。"宋大宝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说一个字都要耗掉半口气。
他想抬起手摸摸萌萌的头,胳膊却重得像坠了块磨盘。
这时,他听见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是胖子。
那向来憨厚的后勤员正蜷在地上,背抵着断墙,双手在背包里乱摸,额角的汗把碎发黏成一绺一绺的。
"找...找什么?"宋大宝哑着嗓子问。
胖子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反常:"石板!
就前儿在教堂废墟翻出来的那个!"他拽出块巴掌大的黑石板,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有些地方还沾着绿锈。"当时觉得纹路像烧开的水,没当回事..."他把石板往地上一放,碎石硌得手生疼,"可方才看屏障的波纹——和这上边的纹路,像!"
药剂师猛地扑过来。
他的白大褂早被血浸透了,此刻却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鼻尖几乎贴上石板。"是共鸣频率!"他的手指顺着符文游走,声音发颤,"屏障每十七秒的波动,和这符文的刻痕间距...完全吻合!"他突然抬头,眼睛里烧着团火,"这石板是干扰器!
用能量激活它,能打乱屏障的频率!"
"有办法激活吗?"老徐踉跄着凑过来,破碎的怀表还攥在手里。
他腕上的血早止住了,却在掌心洇出个暗红的圆——他方才悄悄掐自己,用痛觉保持清醒。
药剂师己经开始翻药箱了。
他动作快得像阵旋风,把刺荆草汁、晶核粉末、还有半瓶没开封的再生药剂全倒在石臼里。"需要强能量冲击!"他的额头抵着石臼边缘,汗珠砸在药泥上,"刺荆草能引动异能,晶核提供能量,再生药剂...能延缓反噬!"
宋大宝盯着药剂师颤抖的手。
他能感觉到,屏障的红光正像无数根细针,往他骨髓里钻。
生命力流失的速度比方才快了三倍——可能屏障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在加速绞杀。
他左手背的金纹又开始发烫,暗红纹路顺着血管爬向手腕,和屏障上的暗纹诡异地同步着。
"成了!"药剂师突然喊。
他举着个陶勺,里面盛着靛蓝色的药泥,正"滋滋"冒着小泡。"涂在符文上!"他跪在石板前,指尖沾着药泥,顺着刻痕一笔一笔描。
当最后一道符文被覆盖时,石板突然发出蜂鸣。
那声音像古寺的晨钟,沉闷却穿透力极强,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亮了!"燕子突然喊。
她靠在阿勇肩头,断弓的弦还系在阿勇腕上。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石板上的符文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活过来的蛇,顺着纹路游走。
屏障的金鳞突然暗了暗,原本杂乱的波动竟开始变缓,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重新回到十七秒的节奏。
"有效!"老徐的声音都破了音。
他举起破碎的怀表,秒针竟开始缓缓转动。
宋大宝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轻了些,他勉强撑起上半身,看见石板的蓝光和屏障的红光在半空纠缠,像两团扭打的火焰。
可下一秒,异变突生。
石板的蓝光突然暴涨,像被戳破的气球,"轰"地炸开。
药剂师被气浪掀得撞在断墙上,额角磕出个血洞;胖子扑过去想护石板,却被反震的能量掀翻,后背砸在碎石上,疼得闷哼;阿勇本能地把燕子护在身下,机械臂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火星。
最可怕的是屏障——那些金鳞突然扭曲成倒刺的形状,红光变成令人作呕的紫,顺着石板炸开的方向,"唰"地射出一道光柱。
"小心!"宋大宝嘶吼着扑过去。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撞开了正发愣的老猎人。
光柱擦着他左肩划过,灼烧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等他再睁眼,石板己经碎成了齑粉,蓝白色的光尘还在半空飘着,像一场绝望的雪。
"不...不!"药剂师爬过来,颤抖的手在碎石里扒拉,只捡到半块刻着符文的碎片。
他的白大褂又多了几道血口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明明...明明频率吻合的..."
"因为它在进化。"老徐的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他盯着屏障,瞳孔缩成针尖——那些倒刺形状的金鳞,此刻正渗出黑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方才的攻击让它...学会了反制。"
宋大宝靠在断墙上,左肩的伤口还在冒血。
他望着伙伴们:小兰正给药剂师止血,手还是抖的;阿勇抱着燕子,她的断弓弦缠在两人手腕上,像根血色的绳;老猎人把萌萌护在怀里,小姑娘的睫毛己经不动了;胖子蜷在石板碎片旁,背一起一伏,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喘气。
而他自己的左手背,暗红纹路己经爬到了肘部。
他能听见屏障里的心跳声,和自己的脉搏重合得越来越紧。
有什么东西在他意识深处挠啊挠,像要撕开一道口子——是系统?
可平时系统提示音清脆得像铃铛,此刻却闷得像敲在棺材板上。
"大宝哥..."萌萌突然动了动。
她的手指轻轻勾住宋大宝的小指,凉得像块冰。"我...我不疼了。"
宋大宝的眼泪砸在碎石上。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扮猪值,平时用来换异能点的金色数字,此刻正诡异地泛着红。
或许...或许他该用掉所有扮猪值?
可系统警告过,过度使用会引发短期失忆——但现在,失忆算什么呢?
只要能救他们...
屏障的红光突然暴涨。
宋大宝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老徐破碎的怀表,秒针停在"12"的位置,而他左手背的暗红纹路,正顺着屏障的光流,往更深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