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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铜叩命
祖祠檐角的镇魂铃无风自动。七十二枚青铜铃铛表面浮起血色纹路，恰与林墨右手蔓延的金纹形成镜像。林青阳抱着昏迷的少年踏过青玉阶时，发现祠堂门前的石狻猊竟转动眼珠，流下两行黑泪。
"家主，不可！"执法长老横杖拦住殿门，"问心钟响，必有灾殃。按照祖训，需先请出..."
话音未落，殿内突然传出木鱼声。这声音古怪得很，每敲一下，众人佩剑便跟着震颤。林青阳低头看去，怀中少年眉心的金纹正在吞噬月光，竟在额间凝成微型剑印。
"让开。"家主周身迸发森然剑气，执法长老的白须瞬间断落三寸。当他踹开蟠龙纹殿门的刹那，一簇幽蓝鬼火自玄鸟灯台跃起，将祠堂照得青惨惨一片。
正厅中央的青铜棺椁己经自行掀开半尺，棺中涌出的却不是尸气，而是浓郁的药香。林墨忽然剧烈抽搐，右手金纹如活物般游向棺椁方向。林青阳这才看清，棺内铺着的根本不是锦缎，而是层层叠叠的——
"《天衍剑诀》残页？"大长老的声音带着颤意。那些泛黄纸张上密密麻麻全是血字，最上方那张墨迹未干，赫然写着林墨的生辰八字。
鬼火陡然暴涨。棺椁深处传来金石相击之声，似有巨物在挠抓铜壁。林青阳反手布下九重剑障，却见残页上的血字开始蠕动，化作一条条赤链蛇扑向林墨眉心。
"夺舍？！"西长老祭出本命法宝"玄冰鉴"，寒光却冻结不了这些文字所化的妖物。千钧一发之际，林墨忽然睁眼，瞳孔中浮现出青铜巨树的虚影。
"镇。"少年喉间滚出古老音节。扑到眼前的赤链蛇应声崩解，残页上的血字纷纷离纸而起，在棺椁上方拼凑成半阙谶语：太初现，天门开，九棺动，仙人骸。
地面突然塌陷。众人随着棺椁坠入地下祭坛时，才发现林家祖祠下方竟藏着十丈见方的青铜殿。西壁刻满羽化飞升图，可那些仙人脖颈处都缠着锁链，链头没入虚空。
"原来问心钟不是法器..."大长老跌坐在地。穹顶垂下的根本不是钟体，而是半截青铜巨树，枝干上悬挂着三百枚刻有林氏先祖名讳的剑形铃铛。此刻正有一枚新铃在缓缓凝结，铃身浮现的正是林墨的名字。
林青阳突然挥剑斩向东南巽位。剑气撞上空气发出闷响，黑暗中浮现出九盏青铜灯台，摆成诡异的九宫噬灵阵。每盏灯芯都跳动着熟悉的气息——那是历代家主临终前剥离的一缕命魂！
"三百年前的血契..."家主剑指抚过"苍梧"剑脊，任由鲜血浸透剑纹，"墨儿，看仔细了。这才是林家真正的《青岚剑典》。"
剑鸣如凤唳。鲜血顺着地板纹路注入青铜巨树，树根处缓缓升起七十二柄虚影剑。林墨突然头痛欲裂，那些剑招明明从未见过，肌肉记忆却开始自行舞动。当他握住第七把虚影剑时，棺椁中的抓挠声变成了凄厉哀嚎。
"还不够。"阴影中走出个鹤发老妪，手中鸠杖镶着九颗骷髅头，"青阳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唤醒太初剑体的代价...咳咳...是九棺连命。"
林墨这才发现，老妪身后飘着九盏引魂灯，其中一盏赫然映照着林煜扭曲的面容。少年突然记起魔鳞蛊发作时看到的符链走向——那些锁链另一端，分明系在皇都观星台的方向。
青铜巨树突然开出一朵金蕊白花。花瓣飘落处，林墨右手瞬间复原，掌心却多出道衔尾蛇印记。林青阳的佩剑在此刻发出悲鸣，剑身上浮现出与棺椁相同的饕餮纹。
"明日卯时三刻，你带墨儿去寒潭。"老妪的鸠杖点在林墨眉心，"该见见镇守青岚山七百年的那位了。"
远处传来瓦片碎裂声。林墨转头望去，只见檐角蹲着只三目乌鸦，第三只眼里跳动着与魔鳞蛊相同的青光。当他要指给父亲看时，乌鸦突然炸成血雾，在空中凝成巫月教的弯月图腾。
更鼓声从山下传来，却带着冥府特有的回响。林青阳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认出这是皇都"惊神鼓"的声音——上一次响起，还是先帝驾崩之时。
青铜殿开始下沉，而那具敞开的棺椁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袭染血的嫁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