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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寒潭骨鸣
寒潭水面凝结的冰纹在月光下泛着磷光，仔细看去，那些龟裂的纹路竟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林墨踩上冰面的刹那，潭底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惊得岸边雪松上的冰棱簌簌坠落。
"七百年来，你是第三个活着走到这里的人。"老妪的鸠杖点在冰面，蛛网状的裂痕中突然涌出黑水，凝成十八级旋转向下的阶梯。林墨注意到每级台阶都嵌着半截剑刃，最新那级的剑格上还沾着新鲜血渍。
林青阳的佩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墨儿，仔细看水纹。"少年凝神望去，发现所谓的黑水竟是无数游动的咒文，每个字符都在啃食冰层下的森森白骨。当他的倒影触及水面时，那些白骨突然立起，摆出与青铜殿壁画相同的飞升姿势。
阶梯尽头是座倒悬的青铜宫殿，檐角挂满冰晶化的婴儿骸骨。殿门开启时涌出的寒气在林墨睫毛上结出霜花，他看见十二具冰棺悬浮于殿中，棺内躺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少年，最古老的那具身着前朝太子冕服。
"这些是失败的太初剑体。"老妪弹指击碎一具冰棺，尸身落地即化作九只黑翅蛊虫，"三百年前那场血祭，本该用九棺连命唤醒...谁？！"
破空声自头顶传来。十八柄弯刀组成血月阵型劈下，刀身映出巫月教徒狰狞的面容。林墨旋身避让时，发现敌人靴底沾着皇城特有的金鳞砂——这是禁军暗卫的标记。
"来得正好。"林青阳并指抹剑，剑气竟引动冰棺中的寒气。最先扑来的三名刺客瞬间冻成冰雕，他们腰间令牌显示着"观星台执事"的字样。林墨心头剧震，这些人是皇都天监司的首属密探。
老妪的鸠杖爆发出凄厉哭嚎，九颗骷髅头喷出碧火。火焰舔舐之处，青铜地面浮现出星图，林墨右手衔尾蛇印记突然发烫——那些星辰连线正是锁住青铜巨树的轨迹。
混战中，林墨被逼到殿角。他后背贴上墙壁的刹那，整面青铜墙突然软化，将少年吞入夹层。黑暗中亮起七十二盏鲛人灯，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叩命帖》，最新一幅墨迹未干："景和二十三年惊蛰，林氏第九子承太初，当斩龙于..."
惨叫声打断了他的阅读。透过墙缝可见老妪的左臂不翼而飞，断口处爬满金色蛊虫。巫月教徒首领的面具碎裂，露出林墨永生难忘的面容——竟是三年前病故的宗人府大长老！
"很惊讶？"假死的大长老舔舐刀上鲜血，"当年在狼妖爪下救你的本就是我，那晚你吃的桂花糕里..."他突然噤声，惊恐地看向林墨身后。
少年转头，看见冰棺碎片正在空中重组。寒气凝成的人形抬手便冻结了时空，林墨能清晰看见巫月教徒眼中扩散的绝望。当冰人拂袖，所有敌人尽数化作冰晶粉末，纷纷扬扬落在那件染血嫁衣上。
"时辰到了。"冰人的声音像是万载玄冰互击。林墨这才发现对方的容貌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心多着道剑痕。
青铜殿剧烈震颤，潭水倒灌而入。冰人将手按在林墨天灵盖，少年瞬间看见十二重幻境：有帝王持剑斩断龙脉，有仙子被锁链拖入深渊，最清晰的是某个雨夜，穿嫁衣的女子将婴儿放入青铜棺椁——那婴儿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刻着林氏图腾。
剧痛从丹田炸开，林墨喷出的血在空中凝成剑形。冰人突然大笑："原来你就是那把钥匙！"说罢竟自行崩解，化作流光注入少年体内。
寒潭开始沸腾，所有骸骨浮出水面，拼接成百丈骨龙。林青阳的佩剑发出兴奋的颤鸣，剑身上浮现出"斩龙"两个古篆。当林墨握住父亲抛来的剑时，骨龙额间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那是颗跳动着青焰的巫月瞳。
"斩了它！"老妪的嘶吼中带着哭腔，"这就是林家镇守七百年的..."
骨吟声响彻云霄，林墨的剑锋却忽然偏转三寸。在巫月瞳深处，他看到了被铁链贯穿心脏的林煜，以及皇都观星台上正在成型的另一条骨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