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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剑阁惊魄
九鼎倾覆的刹那，苍穹裂开三千丈缺口。银河倒灌人间，却在触及青岚山脉时化作血雨——每滴雨珠里都裹着片金鳞，落地即生出龙爪状的焦痕。
林墨在腥风中睁开眼时，正躺在剑阁第七层的"悬棺剑冢"。九万六千柄古剑倒悬于穹顶，剑穗上系着的不是流苏，而是历代剑修的生辰玉牌。东南角那柄"秋水剑"突然鸣响，林墨转头望去，看见父亲林青阳的玉牌正在龟裂。
"别碰。"苍老声音自骨堆后传来，守阁人佝偻着背擦拭剑刃，"你每走一步，现世便有一人应劫。"他脚边铜盆盛着的不是水，而是沸腾的魂魄，林墨认出其中翻涌着巫月教徒的面容。
少年握紧半截苍梧剑，剑柄突然生出肉须扎入掌心。剧痛中浮现的记忆令他窒息：三百年前太初剑主陨落时，九鼎曾现世七日，那期间的帝王在史书上被称为"噬魂君"——正是当朝国师的容貌！
"因果线开始收束了。"守阁人弹指击碎虚空，裂缝中掉出盏青铜灯，"看看你真正的命魂。"
灯芯跃动的不是火焰，而是柄缠绕锁链的小剑。林墨瞳孔骤缩，剑身浮现的裂痕竟与祖父尸身的伤口完全吻合。更骇人的是剑柄处延伸出的金线，另一端系在九鼎深处某个啼哭的婴儿身上。
剑阁突然剧烈震颤，西北角的悬棺轰然炸裂。棺中飞出的不是尸体，而是十二幅《帝王巡天图》，画中龙辇的帘幕突然掀起，伸出的鬼爪抓着块带血的传国玉玺。
"来得真快。"守阁人冷笑，手中抹布化作流光没入林墨眉心。少年顿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置身太初剑主的记忆幻境——
暴雨中的皇城，穿嫁衣的女子正将婴儿放入鼎中。林墨看清那女子的面容，竟是年轻时的守阁人！鼎内沸腾的血水里，赫然浸泡着九具与林青阳容貌相同的尸体。
幻境破碎，现实中的剑阁己沦为炼狱。九鼎虚影镇压八方，鼎耳上蹲着的青铜人俑正在活化，它们背后展开的经幡写满"弑君"血诏。林墨的剑骨自发嗡鸣，在周身凝成七十二道剑罡。
"太初剑体果然名不虚传。"国师的声音从每尊人俑口中传出，"可惜当年本座能剜你一次剑骨，如今..."
人俑突然爆开，冲出三千根刻着镇魂咒的锁链。林墨挥剑斩击时发现，每斩断一根锁链，剑阁某处就有柄古剑化为锈粉。当第七根锁链崩断时，他看见林青阳的虚影正在锈粉中消散。
"爹！"少年硬受三链穿肩，用血手抓住即将飘散的虚影。魂魄触手的刹那，海量记忆涌入灵台：二十年前寒潭边的交易，祖父用禁术将林青阳的命格一分为九，而真正的魂魄早己被囚在...
锁链突然改道刺向青铜灯。守阁人勃然变色，枯掌拍地唤出十万剑魂："小子，记住！剑阁真正的秘密在..."
话音被鼎鸣截断。九尊禹王鼎合成天地牢笼，鼎内浮起的不是九州，而是正在龙化的皇都。林墨看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金銮殿，龙椅上的帝王掀开冠冕，露出与剑骨同源的森白颅骨。
"时候到了。"国师真身从鼎纹中踏出，手中握着的正是林墨当年被剜出的剑骨。那截莹白如玉的骨殖上，赫然刻着林煜的生辰八字！
太初剑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暴走，林墨七窍涌出淡金血液。每一滴血珠都化作微型剑阵，在剑阁地面刻出《九棺叩命图》。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所有悬棺同时开启，棺中伸出缠绕符链的手，将国师生生拖入棺内。
"你竟敢用禁术！"国师在棺中咆哮，声音渐次化作婴儿啼哭。林墨骇然发现，每具棺椁都在吸收鼎中血水，逐渐凝成与己身相似的人形。
守阁人残魂突然聚形："快斩断鼎足！"林墨闻声挥剑，剑气却穿过鼎身劈在虚空。裂缝中坠落的不是星辰，而是半块带血的青铜简，简上谶语令少年如坠冰窟：
"景和二十三年霜降，太初剑主弑父戮兄，血洗青岚。"
剑阁开始崩塌，古剑洪流中飞出件染血襁褓。林墨接住的刹那，耳边响起女子凄厉的呼唤："墨儿快逃！"——与记忆中放入鼎中的嫁衣女子呼声一模一样。
九鼎深处传来锁链崩断之声，林墨最后看见的，是南海归墟方向升起的万丈剑光，以及北荒巫祭们叩拜的血色新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