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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祭之城
青铜钥匙刺入血月瞬间，林墨听见了城池的哀鸣。
北荒十二连城正在融化。城墙化作猩红肉壁，表面密布的血管随着血月呼吸明灭，戍边修士们的本命法宝在粘稠血浆中沉浮，剑穗缠绕着发黑的肠衣。林墨踩着飞剑掠过天墉城上空，琉璃瓦在月光下蜕变成鳞片，每一片都映着修士临终时的惊恐面容。
"第七次了。"腰间玉佩传来女子叹息，裂痕中渗出星砂般的碎光。自归墟归来，这缕残魂便寄宿其中。林墨能感觉到她正在吞噬血月精华，玉佩上的"素"字每天都会新生婴儿齿痕般的裂口，昨夜那横折勾里竟渗出母亲梳头用的桂花油香。
地面突然隆起肉瘤，成千上万具水晶棺破土而出。棺椁表面覆盖着胎盘状薄膜，随着呼吸收缩喷吐青紫色毒雾。与南海所见不同，这些棺内尸身皆呈跪姿，双手高举过头顶托着的青铜灯盏里，燃烧的剑骨正在重组为《太初剑典》残缺的段落。
"墨儿...快走..."某具水晶棺突然传出熟悉的呼唤。林墨瞳孔收缩，那棺中跪着的竟是三年前陨落的西叔，其脊椎被改造成烛台形状，天灵盖插着的巫月短刀正将脑髓转化为灯油。更骇人的是西叔胸前悬挂的护心镜，镜中映出的竟是林墨在祖祠接受问心钟考验的场景。
血月骤然收缩成竖瞳，睫毛是万千挣扎的怨魂。林墨手中钥匙突然发烫，空中浮现的星辉布局图突然扭曲，宗祠位置裂开黑洞，伸出布满咒文的手骨抓住他的神识。整座天墉城开始痉挛，城楼飞檐化作肋骨刺破苍穹。
血瞳开目
肉壁裂开的巨口中，涌出带着海腥味的黑潮。裹着黏液的黑铁囚车被吐出时，车辙碾过的血肉地面绽放出青铜曼陀罗。车内蜷缩的身影让林墨险些握不住剑——林青阳左半身青铜鳞片下隐约可见齿轮转动，右手指甲缝里的星砂正重组为微型周天星辰大阵。
"快...毁掉城主府地脉..."族长嘶吼时，喉咙里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铁锈。他扯开的衣襟下，逆时针疯转的罗盘正将皮肉绞成螺纹，盘面倒写的"剑者忌情"西字渗着鲛人泪。林墨注意到族长太阳穴插着半截玉簪，正是南海女子消散前刺入自己丹田的那支。
苍梧剑斩断囚车铁链时，剑身突然浮现霉斑状《葬剑录》经文。那些锈迹如活物蔓延，记载的"噬亲剑"术法竟与林墨儿时学的筑基剑诀同源。当剑锋触及族长衣角，林墨突然看见五岁那年，父亲握着这把剑刺入双胞弟弟心口的幻象。
"小心身后！"玉佩中女子疾呼化作剑气。林墨旋身横斩，剑气却穿过虚影劈在城主府飞檐上。斗拱间青铜铃铛炸裂的瞬间，十二道月光锁链从天而降。某块碎片映出的画面里，林墨正将问心钟砸向襁褓中的自己。
巫月祭坛
循着地脉浊气，林墨剖开城主府地基。三百丈深处，九婴颅骨垒成的阶梯通向血池。九尊兽首人身的青铜鼎发出婴儿啼哭，鼎耳悬挂的锁链正从池中打捞剑骨。那些与林墨容貌相似的浮尸，每具的丹田处都寄生着青铜太岁。
池底逆生长的石碑上，文字如蜈蚣爬行重组。当读到"甲子年冬至诛次子饲鼎"时，林墨腕间突然浮现青铜镣铐。池水翻涌凝聚的孪生兄弟尸身，脖颈断面伸出章鱼触须般的剑脉，手中竟握着林墨三岁那年失踪的木剑。
"你本应是祭品。"血池女子现形时，发间簪着七枚不同时代的林家宗谱玉简，"当年素心盗走轮回钥，害得九百剑侍永镇归墟。"她指尖轻点，林墨怀中玉佩突然化作九头蛇，每个蛇首都咬着一截剑骨。
剧痛中，林墨识海炸开陌生记忆：满月夜，母亲将青铜钥匙缝入婴儿脊椎，窗外九百剑修集体兵解，血雨里浮现南海女子的脸。苍梧剑突然自主飞旋，剑格第三目流出血泪，瞳孔中映出巫月祭坛地下的真相——血池底部沉睡着被十万道锁链束缚的巨型剑胎，其容貌与林墨分毫不差。
"你以为斩断轮回就能逃脱命数？"女子挥手召出十二面水镜，每面都映照着林墨在不同时代被至亲诛杀的场景，"林家每代家主继任时，都要在剑胎前立誓..."她突然撕开虚空抓出半本族谱，缺失的页码正在林墨伤口中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