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清几乎只用了一眼就确定眼前这个姑娘是检举信上面写的那个乔清清。
主要容貌身段都太出众了。
很难想象在这乡下地方,天天日晒雨淋的干活,还能有皮肤这么白皙娇嫩的孩子。
更难得的是神态大方自信,看着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然而她身上的衣裳却很破旧,一身灰扑扑的棉布衣服,打了好些个补丁,也符合她全家下放的境遇。
许正清一时间心绪复杂了起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姑娘。
他前两天跟张家丫头通过一个电话,听着她伤心的哭声,一个作长辈的,他怎么会不心疼?
可他们心疼有什么用。
现在真是时代变了,年轻人的婚事可不是老子娘说了就算的,张丫头再好,架不住谢逸就是不喜欢,两个人认识那么多年,没缘份就是没缘份。
许正清心里一声叹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快速敛去情绪。
乔清清被他打量了半天,也适时介绍了自己,“许副场长,您好,我叫乔清清,是黑水屯卫生所的。”
她声音顿了顿,“听谢知青说您有些感冒,我们正好有对症的药丸,就送来给您试试。”
说着,她将装着药丸的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顿时飘散出来。
她拿干净的镊子夹出9粒来,用纸包好,放在桌面上,同时说道,“能方便让我给您把个脉吗?”
许正清愣了一下,下意识便道,“不用了,我对象就是卫生所的医生,她给我看过了,也给我开了药。”
说着,他还将手从桌面放了下去,这是摆明了拒绝的意思。
“这药你们也拿回去吧,我用不上,浪费了。”
谢逸揣着手在一旁站着。
其实他有些不爽了,但又并不想急着上去帮腔。
他觉得乔清清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只好在旁边憋着。
乔清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望向许正清,“许场长,方便告诉我,夫人给您开的什么药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正清耐着性子回了句,“喝了点板蓝根,还有阿什么林的。”
“阿司匹林吗?”乔清清替他补充。
“对,就这个。”
乔清清心下了然,这个时代,医生开这两种药,都是针对流感的。
那很明显,许正清并非风寒感冒。
他的症状应该很明显是偏向病毒性感冒。
“您是不是有些发烧,肌肉酸痛感?”乔清清又问,“或者鼻塞,感到有些全身无力?”
许正清愣了一下,把眼前的少女又重新打量了一遍。
这小姑娘确实有点东西。
“是这样。”他点头,“全让你给说中了。”
乔清清又问,“那这些症状出现多久了呢?”
“两三天吧?”
许正清摸了摸脖子,有些不确定的道,主要他这么大一男人,这点小病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身体有些无力,怕影响到工作才让媳妇给开了药。
乔清清在心里默默消化着他给出的信息。
看起来好像确实是普通的流感。
不把脉,不仔细诊断,她现在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是她很在意许正清的眼睛,眼结膜处有充血,看着双眼发红,这并不是流感的症状。
想了想,她还是再次提出,“许副场长,还是让我给您把个脉吧。”
许正清眸底涌出一股不悦之色。
他己经明确拒绝过了,这小丫头是想干嘛?
突然上门来送药?还是别有目的?
他本来就更偏向张家丫头,现在看到乔清清这副穷追不舍的样子,心下更是不喜,总觉得她别有目的。
呵,怪不得把小谢给治住了。
许正清也是战场上杀过来的人,此时面色冷下来,自带一股气势。
“不用了。”他绷起脸,伸手拆开桌上的纸包,随便拿了两颗药丸吞下,“看在小谢的份上,这个药我吃了,别的不用再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乔清清眉心微锁。
谢逸忍了半天,总算忍不住了,“许叔,我们好心过来给你看病送药,你倒发起脾气了,有点儿不识好歹了吧?”
许正清被他给一口气呛住,咳咳好几声。
他瞪了瞪谢逸,却又一时拿他没办法。
这小子浑起来,连他老子都骂,他二叔那么大个人物,也让他气跑了,自己又能说什么。
“行了,我药都吃了,你们也满意了。”他挥挥手,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我下午还有事,你晚上来我家吃饭,有什么到时再说。”
谢逸阴阳怪气道,“得了,您带着病体日理万机,我怎么还敢去家里劳烦。”
说完,拉着乔清清走了。
乔清清没想到他会这么孩子气,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看来,好好的,一个陌生人突然上门给你送药,人家感觉不舒服也在情理之中。
她的药丸是温性的,就算不是风寒感冒,对身体不适也有一点缓解作用,吃了就吃了。
万事开头难,要把销路打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人出了场部办公室,谢逸还没松手,愣是拉着她又走了一段才停。
他心里余怒未消。
长这么大,习惯了到哪都被人捧着,就是在部队也混得顺风顺水。
看到许正清对乔清清下脸色,他火气一下就蹿出来了。
“好了好了。”乔清清道,“生什么气呢,多大点儿事。”
谢逸听她哄了自己两句,怒气莫名消了大半,小声道:“我是觉得,他不该把其他的情绪带过来,对你不公平。”
乔清清没听懂。
谢逸望了望天,“算了,不提他。”
他还能不知道吗?
张玉芝的爸爸以前也是许正清的战友,许正清分明是因为张玉芝,上来就对乔清清有了排斥心理。
一把年纪了,为这种破事,给一个小姑娘难看,人家还是来好心给他看病的。
说他不知好歹有错吗?
乔清清见他冷静了下来,便道,“没事,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先把驱蚊药包送出去吧。”
相比药丸,驱蚊药包是可以立竿见影的东西。
只要东西好用,信任就可以一步步建立起来。
她打定主意以后,望向谢逸,“谢知青,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她轻咳一声,“你有钱票吗?我想跟你换一些。”
说着,她往西下看了看,确定两人站在无人的树后,才假装从衣服的内包里,拿出一条黄金项链,小心地塞到谢逸手上。
“这个是我很重要的东西,我用这个抵押,跟你借一些钱票,等以后,我一定会把它赎回来的。”乔清清一本正经道。
其实是重生前到商场随便买的,她没打算真的去赎回。
但这金链加坠子,也有西十多克,拿在手中很有份量,按这个时代的物价,肯定不会让谢逸吃亏就是。
谢逸看了看她,又从指缝中间看了看那条精巧的链子。
不知怎的,心里有一块地方顿时就软了。
“你要多少?”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