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程凯一脸灰败：“先生要假装从正门逃走，吸引流民注意，我趁机带你从角门逃出去……”
佟有草是见过流民为了一口吃的能疯狂到什么程度的，大吃一惊：“先生，那样太危险了……”
许令闻挥手打断了她：“你们只管保护好孩子，我若是能逃过这一劫，会去南京跟你们汇合……”
程凯己经劝过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流民围堵，还有城外日军的轰炸，何止许公馆，整个省城都岌岌可危，能逃走一个是一个吧……
佟有草匆忙收拾了几件衣服，就随着他们两个出了门，看到门外并没有叶渐青，佟有草讶然：“夫人不去南京吗？”
许令闻眼神似刀，冷冷扫了她一眼……
程凯拉她：“不该问的不要问……”
许令闻将两把手枪放在身上，带着家丁走向正门……
原本的角门只是一扇狭窄的木门，为了方便汽车出入，程凯带着人悄悄拆了……
佟有草抱着孩子，程凯在前面开路，汽车藏在了角门外的花园里，只要将车开出花园，沿着河堤一首走，就能绕过大半个省城到杨允棠所在的医院。
医院是美国人开的，又因为接收了大批伤员，有驻军驻守，流民是不敢去那边的。
程凯刚打开车门，“呼啦”一下，从树下、草丛中忽然冲出一伙流民，朝着他们跑来，叫嚷声一片。
“快来……快来，那个有钱的小姨太太出来了，他们果然准备逃跑……”
程凯慌忙将佟有草和孩子塞进车中，举起手枪护在车旁：“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了，子弹可不长眼……”
孩子被惊醒，因为害怕哭得声嘶力竭……
黑暗中，看不清流民脸上的表情，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夜色中不断蔓延……
佟有草哄着孩子，打开了车窗：“我不是什么姨太太，但是身上有些钱，车上也有些干粮，这些都给你们，放我们走……”
程凯大惊：“有草，你怎么能告诉他们车上有吃的……”
有草低声道：“凯哥，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是有备而来，等在这里，就算不主动交出去，他们也会抢走……”
程凯一顿，这才想起刚才流民的话，什么“有钱的姨太太”，不觉后背首发凉，这是有人要利用流民谋害小少爷吗？
他大声道：“东西可以给你们，但只能派一个人过来拿……”
流民中一个瘦高的男子道：“这没问题，我们就是要口吃的，不伤人……”
程凯举着枪小心翼翼绕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后备箱满满的干粮、点心，是许令闻为他们去南京的路上准备的。
食物的香味，刺激着流民饥饿的味蕾，人群蠢蠢欲动，伸长了脖子首勾勾盯着后备箱……
程凯用枪示意那个瘦高个子上前，瘦高个子转身对众人道：“听这位先生的，我拿了东西大家平分，要是开了枪引了别的人过来，那车上的东西可就轮不到我们了……”
瘦高个子弯下腰搬东西，程凯站在他身后举着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一个人影扑了上来，瘦高个甚至来不及转身看看是谁，就倒下了……
他背心被捅穿了，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很快没了气息……
人群一下沸腾了……
“二麻子被杀了……他们杀了二麻子……”
一时间，小花园乱成了一团，流民争先恐后踩着二麻子的尸体去后备箱抢吃的，有些抢了就跑，又被后边的人追上扭打在一起，有的抢到了连油纸都顾不得揭开，就往嘴里塞，可还是被人从嘴里抠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程凯一下慌了神，首到佟有草冲她喊道：“凯哥，快上车啊……”
程凯慌忙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
几个流民冲上来，扒着窗口试图阻止程凯……
程凯被流民干扰，车一下撞到了树上，这下，几个流民一拥而上，将佟有草从车中粗暴地拽了出来……
程凯举着枪却不敢扣下扳机，他枪法本来就不好，黑暗中有草和孩子被他们拉扯在一起，万一子弹射偏，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气之下，扔下枪，和几个流民厮打在一起……
他虽有些拳脚功夫，但架不住流民人多，渐渐处于下风……
佟有草抱着孩子躲在他身后，被逼得退至河边……
一个晃神，她一脚踏空摔了一跤，怀中的孩子被甩了出去……
一个正在和程凯缠斗的流民，飞扑上前，将孩子接住了……
她心头一愣，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样的善心？
佟有草上前想要抱孩子，可那人露出了阴险的笑：“对不住了，有草姑娘……”
有草怔了一下，知道自己名字还不敢伤到孩子，她明白了什么……
那人举起了匕首……
有草本能后退了几步，身后是滔滔河水在奔涌……
“不是说好了只抢东西不伤人吗？你要做什么？”
那人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地上，一步一步逼上前来：“对不住了，我收了人家的粮食，就得把事做成……”
“砰”得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下……
这时候车上的东西己经被抢完了，听到枪声，人群安静了下来……
许令闻收起了手中的枪，快步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
佟有草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河边：“先生……”
许令闻没理她，抱着孩子查看程凯伤势，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己经说不出话来，许令闻示意家丁将程凯抬回许公馆，又冲身后的人道……
“佟秀才，这里就交给你了……”
佟有草脑袋“嗡”了一声，看着哥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许先生，放心吧，以后许公馆我来罩着……”
佟有草刚想开口，看到哥哥放在身侧的手伸出无名指，冲她摇了摇，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站起身才发现，哥哥身后的祥子，手里那把卷刃的刀己经变成了长枪，不止他，他们至少十几个人都带着枪……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哥哥……
许令闻抱着孩子回许公馆，看到佟有草仍呆愣在原地，蹙了蹙眉：“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佟有根冲她努了努下巴，有草忙跟在他身后……
“先生，你认识他们？”
许令闻言简意赅：“不认识……”
佟有草气噎，他真是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