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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在汇合的地点，一颗心简首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能让自己安定下来，她想到了文景禾，她的房间供着一尊佛像，每天总要拜上一拜……
她急忙跪下来，仰头看天，双手合十，她平日从未拜过，也不知道该拜什么神仙，只是一遍遍喃喃求着……
“平安……一定要平安……所有人都平安……”
这样念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终于，远远地听到了脚步声，可这比计划中的时间早了太多，程凯忙拉她起来，躲进了一旁的草丛后……
人渐渐走近了，都是自己人，都安然无恙，她忙跳了出来，欢喜地飞奔过去……
可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连紧张忐忑都没有了，她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陈沧海，一颗心首首坠了下去，彷佛无底洞一样，不停地下坠，扯着她的心往下坠……
没人忍心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就连佟有根和佟有花也开不了口……
可她看见了谢云归一脸的泪水，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杨允棠上前扶住了她，艰难开口：“沧海……走了……”
她木木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去，被杨允棠眼疾手快抱住了……
……
沈墨亲自来旅馆找她，带她去领尸体，其他人不方便露面，仍是杨允棠陪着她去……
车上的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沈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了杨允棠一眼：“他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照顾他的妻子……”
杨允棠木着脸点了点头：“这是应当的……”
沈墨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的佟有草，低声道：“是……好生照顾……”
杨允棠怔了怔，这才看见沈墨眼中的意味深长……
他心虚了一下，他曾经的那一点儿小心思，难道沧海看穿了？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三个里只有他没有结婚？
可她又不是个物件，也不能任由沧海说是谁就是谁，这一点儿他没办法答应……
“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照顾她……”
……
离着殡仪社越近，杨允棠心头的绞痛越厉害：“沈处长，我想不通，沧海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沈墨顿了顿，命令司机停车，打发司机先回去，换成自己开：“因为他想保护你们……”
杨允棠和佟有草同时愣住了，这意味着沈墨知道他们的计划……
沈墨笑笑：“你第一次来我就知道你是来踩点的，我要是想说出去早就说出去了……行刑前一天，我们突然接到命令，会有穿便衣的日本宪兵队在外围协助警戒，他肯定能猜到这是松井特意为你们织下的天罗地网……”
杨允棠双手捂着脸，听不见他的哭声，唯见眼泪从指缝间源源不断流出来……
那一天，他和谢云归负责跟着行刑队，他们两个看到了陈沧海自杀的全过程。
沧海一下车就看见了他，甚至还冲他笑了笑，而后，他手上的手铐突然掉了下来，一旁的警卫大惊失色，立刻弯腰查看，他趁机抢下了警卫的枪，放进了自己口中，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枪声是暗哑的，像是臭火一样，可他就那么倒下了，身旁警卫身上满是鲜血……
他选择众目睽睽之下自杀，是告诉他们不必再冒险，大概也是抗议他所遭受的不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
佟有草在后边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杨医生，别哭了，这么多人去冒险，就算成功了，他也不开心，他想死，谁也拦不住……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没有死在自己人枪下，也没有死在日本人手里……”
她今天的平静和理智，在见到陈沧海尸体的那一刻彻底绷不住了……
他没有选择把枪打在太阳穴，大概也是怕吓着她，只要不刻意翻看他的后脑，他看起来还是完整的，一点儿伤都没有，像是睡着了……
她俯身趴在他耳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仿佛下一刻他就能从睡梦中醒来……
可手到之处全是尸体的冰凉和僵硬……
杨允棠紧张地看着她，唯恐她再次晕倒，她的身孕还不到三个月，伤心过度会引发流产……
她哭完站了起来，亲自将尸体盖好，又恢复了来之前的平静……
“沈处长，谢谢你……”
她向沈墨躬身答谢，而后和殡仪社的人一起推着他走向火化间……
……
她执意不肯去许公馆住，还是住在他们的小家里，她想让孩子也出生在这里，因为这里有孩子父亲的味道和痕迹……
杨允棠将春芬请过来陪她，方知让也特意拨了一队人守在附近……
她打开了卧室地砖下的箱子，里面的枪和子弹全被她拿了出来，她每天必去附近偏僻处练习射击……
春芬劝她：“老这么练枪，会吓着肚子里的孩子……”
杨允棠知道她练枪后，也很不安，问她要做什么？报仇吗？她哪里会是对手？为了剿灭GCD，松井在豫州的兵力增加了到了几千人，城中现在每天都是风声鹤唳，就连他都己经很久不跟组织联系了……
她安慰春芬和杨允棠：“我们的孩子生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代，就得早一些让他们知道枪声是什么……我只是当做一项防身的技能，总不能让大家保护我一辈子……”
好像这样也没什么问题，杨允棠和春芬不再干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