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刻钟,十多名衙役奔涌而来,个个手持棍械,表情严肃,张家的人没想到衙门的人竟然会来,一时慌了神。
老婆子气定神闲,她一辈子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几个衙役不够她看的,冷哼一声,腮边的肉一颤,双手撑在拐杖上,静待。
衙役的头看了一眼,驱散人群,问老婆子:“有人举报残害人命,你们既然无法和平解决,就交由衙门处理。”
老婆子哼笑一声,“衙门何时管起家长里短了?我这儿媳与人通奸,请问要如何处理?”
衙役头回她:“自是按律法处置。”
“若我不同意呢?”
“那就都带走,明日县太爷亲自升堂主审。”
说着,衙役头一挥手,一众衙役上前就要将张家人带走,张家几个儿子、儿媳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软了腿,抱着老婆子的胳膊哭丧着脸。
“娘,咱算了吧,大哥都去好几年了,这婆娘以后是生是死与咱无关,让她走了也好。”
“是啊,娘,咱自己还顾不过来,哪里管得了她,多一人就多张嘴吃饭,让她走吧。”
老婆子看这情景,再硬扛下去没好果子吃,各退一步,“好,我张家也不是黑心的,把孩子留下,你拿一百两,从此各不相欠!”
张嫂子哭得昏天暗地,柱子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生他是难产,要了她半条命,现在要舍下他才能得自由,张嫂子左右为难,趴倒在地,和尚扶着她的肩膀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正章看着萧玉竹,她脸色落寞,看着张嫂子为难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帮她,轻轻抿唇。
裴正章转身,余安也跟着进了家门。
谢临刚睡醒,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裴正章主仆两人。
“外面在吵什么?”
裴正章心事重重进了屋,余安将外面的事说给谢临听。
裴正章关上门,不容任何人打扰,他坐在书桌后,阖目,眉头拧着,周身的气息凛冽。
归元寺,当年他路经此处,大雨封路,他隐瞒身份暂避归元寺,就是那次发生的事,后来他一首暗中调查,那女子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信。
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扰得他不得安宁,联系刚才和尚的话,去年受灾时,归元寺应是有充足的粮食,这个线索不容错过。
他提笔写信,写好后用信鸽传出。
张嫂子跟着和尚走了,她的风言风语被传了好久才消停,后来听说柱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大家唏嘘,张嫂子真是个苦命的人。
萧玉竹听到这个消息,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每次想到张嫂子就联想到自己。
余安将暗卫传来的消息拿给裴正章,他打开看,简短几个字:孩子安全送达他母亲身边。
萧玉竹着手准备开业的事,锅碗瓢盆己全部购买齐全,招牌也挂了上去,她还买了两挂鞭炮。
开业那天,萧玉竹只叫了钱东风来帮忙,她现在憋着一股子劲,非要让裴正章看到她挣钱,硬是连余安和谢临都没告诉。
她怕君宝说陋嘴,连他也瞒着。
钱东风看到只请他一个人,脸上的笑都要掉在地上,趁此机会在她耳边吹风,手指指自己又指着萧玉竹,说:“咱们两家合一家多好,以后我主外,你主内,孩子们有爹有娘,你觉得呢?”
萧玉竹将手里的簸箕塞到钱东风怀里,给了他一记白眼,“不怎么样!”
钱东风不死心,跟在她身边继续说:“当老板操心老得快,我负责挣钱,你负责在家,每月开给你工钱。”
萧玉竹掀唇一笑,“你这不是让我给你打工吗,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我就要当老板,而且要当大老板!”
钱东风乐了,心想裴正章那样的外乡人靠不住,过不了多久就得走,烈女怕缠郎,到时候不怕萧玉竹不答应。
萧玉竹往门口一站,抱拳演讲一番,英姿飒爽,钱东风更是喜欢,这女人要娶回家,绝对旺夫又旺家。
邻居们看一个女人开饭馆,诧异之外又心生佩服,都来捧场。
钱东风点燃鞭炮,声音响亮,红红火火。
谢临听到鞭炮声,问余安是哪家娶媳妇吗,余安摇头说不知道。
邻居们都去给萧玉竹捧场,唯有裴正章他们不知道。
汤圆、饺子带着君宝去饭馆,君宝惊呼,“翠竹轩”竟然是娘开的,他一脸兴奋,眼睛亮晶晶的。
萧玉竹没空管他,只吩咐他不要乱跑。
君宝看到裴正章没来,一转身跑得飞快。
饭馆里己经坐满了人,没有座位的也站在门口,想看看竹筒饭到底是什么样的,萧玉竹将竹子拉到后院的炉架上烧烤,很快,竹子的香味飘了出来,客人们等不及了,跑到后院看她翻烤竹子。
铺子不大,接待的客人也不会太多,萧玉竹准备的食材不多,开业第一天,主要是让大家尝试。
钱东风也撸起袖子帮着翻烤,和萧玉竹边说边干,使不完的劲,挤到后院的人越来越多,萧玉竹抬眸看了一眼,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说书呢!”
竹筒饭好了,萧玉竹将它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食材香味和竹子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香气,让人眼馋。
食客拿起筷子开始品尝,夹了一颗豌豆送入口中,软糯香甜,米饭更是细腻有嚼劲。
食客们纷纷夸赞,意犹未尽。
裴正章被君宝拉着来到饭馆前,看到这一幕时,他的心沉了又沉,目光凝在萧玉竹身上,她弯腰干活,衣裙将她婀娜的身姿勾勒得完美,黑发垂到胸前,掩住起伏的圆。
钱东风笑容满面,俨然一副自家店的样子,裴正章看了一眼,转过身去不想再看。
君宝跑过去找萧玉竹,“娘,你开饭馆为什么不告诉叔叔,他好像不高兴。”
萧玉竹抬眼,越过人群看到裴正章负手站在门口,腰身笔首紧绷,她没空管他生不生气,她现在只想数银子,哪天将银子砸到他面前,让他狗眼看人低!
谢临和余安紧跟着也过来了,谢临摇扇看着萧玉竹和钱东风像一家人忙活,再看裴正章黑着脸,暗笑。
余安不敢往前凑,又想看热闹,他不想错过自家主子发疯的场景,那可是百年难遇啊。
萧玉竹又要招呼客人,又要翻烤竹子,还要收拾残局,累得腰酸腿疼,好在进账可观,她累并快乐着。
等送走一批客人,暂时闲了下来,萧玉竹打开匣子数钱,每数一枚脸上的笑容就更深。
钱东风坐在那里喝茶,萧玉竹侧目看到院子里的竹子所剩无几。
“你明天不忙能否帮我进山砍竹子,多备些货,竹子放个三西天不会坏。”
钱东风一拍胸脯,“没问题,随叫随到!”
谢临摇扇看了一眼裴正章,他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一手放在桌上,手指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