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竹眼睫上还挂有泪珠,在阳光下闪亮,有几分可爱,裴正章想伸手捏她的脸,忍了忍没有动,将双手负在背后。
萧玉竹总算看清是他,鼻尖一酸,泪珠子滚落下来,又气又恼,
“当然是找你,你死哪儿去了?”
裴正章皱眉,“你找我干什么?”
萧玉竹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更加恼火,踩了他一脚,“听早市上的人说山里死了人,你们三个人都不在,我以为你出了事,跑衙门问,县令亲口说的有个姓裴的,我以为你死了。”
萧玉竹揪着他的衣领来回晃动,心里的委屈放大,放声大哭,“你吓死我了。”
裴正章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原来竟是所以她,那样小的胆子还敢上山认领尸体,积攒的怒气消散,他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头顶。
“对不起,我不该扔你自己在书院,让你担心。”裴正章闭上眼睛,胸膛里声音回荡,震得萧玉竹耳尖发红。
“我们还是不要来往了,我不想担惊受怕,一点也不想。”萧玉竹在他怀里扭得七荤八素。
裴正章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那些气人的话他不会再听了。
良久,萧玉竹停止哭声,裴正章捧着她的头,“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原谅我。”
萧玉竹摇头,“不原谅。”
裴正章低头轻覆在那片红唇上,轻轻吸吮,萧玉竹身心放松下来,眼睫扑闪。
“我很开心,也很欢喜。”裴正章在她耳边低语。
萧玉竹抡起拳头砸过去。
“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不会担心你。”萧玉竹恨恨地说。
裴正章勾唇,“我不会再让你找我,担心我。”
裴正章侧首冷喝一声,谢临和余安从草丛里钻出来,余安垂着头,一手指着谢临,“主子,谢公子非要拉着我。”
想着刚才自家主子的热情,他真想挖了自己的眼睛,裴正章冷眼看着谢临,谢临笑着向萧玉竹挥手,萧玉竹羞得转身。
“还不走!”裴正章冷声。
余安拉着谢临快步离开。
裴正章扶着萧玉竹的双肩,在她脸上扭了一下,“你不是向来厚脸皮,怎么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谁厚脸皮了!”萧玉竹轻轻跺脚,嗓声娇嗔,裴正章轻笑,拉着她的手下山。
萧玉竹扭头向山洞看了一眼,“那些人怎么办?”
裴正章不满,“你何时如此关心钱之外的事了?”
萧玉竹睇她一眼。
回到家,萧玉竹让余安烧热水给裴正章沐浴,她从家里找出些艾草,去晦。
余安满口答应,他家主子现在是有人管的人了。
谢临摇扇,轻叹,“我就没人管罗!”
萧玉竹瞥了他一眼,回自己家,折腾一圈,她也要烧热水好好泡。
店里交给石头和李元,她放心,这种甩手掌柜可真舒心,想想都觉得开心。
萧玉竹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裙子,正在绞头发,门外羽澜的声音响起“玉竹,在家吗?”
萧玉竹应着,起身去开门。
羽澜进来,看她刚沐浴完的样子,好奇地问:“大白天的怎么沐浴了,你今天没去饭馆吗?”
院子里有石凳,萧玉竹请她坐下,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石头和李师傅在呢,我有点急事就回来了。”
羽澜欲言又止,“什么急事?要帮忙吗?”
萧玉竹摇头,“处理好了。”
羽澜放松下来,笑道:“那你陪我走一趟,找那位鲁先生,可好?”
萧玉竹看了看自己未干的头发,“我这样不方便,还是你自己去吧。”
羽澜是个急性子,抢过她手里的帕子,站到她身后为她绞发,边绞边说:“绞发是有窍门的,不能这样一首绞,要将头发梳理松软,才干得快。”
萧玉竹手边正好有梳子,羽澜拿过梳子将她的头发一梳到底,头发松软了许多,再用帕子绞发,果真不一会儿就干了。
萧玉竹自然不能拒绝,找了根筷子将头发轻挽。
两个女人出了门,在门口遇到余安,余安看到萧玉竹要出门的样子,问了一句,萧玉竹回他去找闻名的鲁班后人鲁先生。
余安回去就向裴正章汇报了,如今萧玉竹是自家主子的人,以后他要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裴正章正在屋里写字,听说她要去找鲁先生,手中的动作一顿,眉峰紧蹙,再落笔,竟写错了字。
裴正章冷声吩咐余安,“拿去扔了吧。”
余安两手揭起纸张,扔了多可惜,他要偷偷留下来。
谢安不动声色地笑,“心乱了吧,感觉如何?”
裴正章抿唇,勾唇一笑,“你以后自然会明白。”
谢安漫不经心地“切”了一声,“我这辈子就要逍遥自在,情情爱爱那些东西俗不可耐。”
裴正章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道:“希望你遵守承诺,别自己打自己的脸。”
谢安懒得看他那副陷入情爱里的样子,哪里有半分以前的洒脱,为情所累,他这辈子都不要。
从小看他娘管他爹够够的,出去喝酒回来要跪搓衣板,与女人说话回来不准吃饭,与人争吵回来不准上床,啧啧,这日子可怎么过,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宁愿孤家寡人一个,好过被人管儿子一样过一辈子。
谢临突然开窍了,会不会因为他爹在娘那里受气,不能舒展,才会对他格外严格,难道是把对娘的怨气全都撒到他身上了?
自己还真是可怜,从小被当成出气筒。
谢临摇着扇子出门了,他要去“心语”,找几个可心的美人谈心。
羽澜不知道从哪里雇了辆马车,两人上了车后,还有专人给驾车,两个女人在车里嗑着瓜子、喝着茶水,不亦乐乎。
车夫技术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萧玉竹本来就没睡好,又跑去山里一趟,马车轻晃,倒有几分困意,她拍拍手,喝了口茶水,靠在车厢上闭上双眼。
羽澜掀帘问车夫,“还有多久能到?”
“不到半个时辰。”
羽澜放下帘子,索性也靠着车厢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一座山水环绕的宅子前,车夫下车,在外面轻唤:“羽老板,到了。”
羽澜和萧玉竹都睡沉了,无人回应,车夫有些急,又不好掀帘,急得在原地转圈。
宅子里出来一小童,头上一边顶着一个包子,奶声奶气地问:“今日先生不见客,回去吧。”
车夫更急了,这可怎么办,羽老板专门雇车来这里,主人却不露面。
车夫叫了几声,车厢里依旧没有回应,他只好敲车厢门。
羽揽缓缓睁开双眼,揉着眼睛,听到外面的声音,掀开帘子下来。
萧玉竹还在沉睡,羽澜看她困,没喊醒她,自己走到紧闭的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