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一卷：潮涌 第三章《烟盒里的潜艇》
时间：1984年秋（接第二章次日黄昏）
地点：临江老码头废弃船坞
雾锁迷津
暮色如墨，浓稠的海雾裹着咸腥气息漫过临江老码头。锈迹斑斑的起重机像垂暮巨人般矗立在岸边，废弃船坞里停泊着几艘残破的渔船，船身布满海藻与藤壶，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林国栋的皮鞋碾碎码头上的牡蛎壳，脆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咸腥的海风掀起他风衣下摆，凉意顺着衣领灌进脖颈。
远处，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烟贩蹲在生锈的锚链堆旁，海军旧制服肩章上的八一徽章早己褪成铁灰色，布料磨得发白，依稀能看出曾经的笔挺模样。老人抬头时，左眼浑浊的白翳在暮色中泛着死鱼般的光泽，右眼却亮得骇人，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同志，买包烟？”老人咧嘴露出参差的黄牙，说话间带着浓重的临江本地口音，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油污——那是潜艇轮机舱特有的燃料残渣，林国栋在查阅海军资料时曾见过类似痕迹。他布满老年斑的手递来"大前门"烟盒时，林国栋注意到他小指缺失的断口平整如刀削，像是被某种锋利工具瞬间切断。
林国栋蹲下身，目光扫过老人身旁破旧的铁皮烟箱，箱角凹陷处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老师傅，这烟...”他话未说完，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粗糙得如同砂纸，压低声音道：“后生仔，不该问的别问。”海风卷起老人灰白的头发，露出后颈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如蜈蚣。
鬼影交易
林国栋接过烟盒，指尖触到盒身夹层的细微凸起。他借故走到废弃灯塔下，颤抖着撕开烟盒边缘。打火机的光晕中，微缩胶片上的文字逐渐清晰，林国栋的瞳孔骤然收缩。胶片上084号文件的真实内容竟是"批准长城号潜艇拆解物资调拨"，而签字栏里他的签名笔迹被完美复刻，连平时签名时习惯性的顿笔都一模一样。
“八三年冬，长城号在南海...”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话未说完，老人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将林国栋推向一旁。三发子弹呼啸着凿穿灯塔木质围栏，木屑纷飞。林国栋顺着老人惊恐的目光回头，看见陈世豪的奔驰车无声滑入码头，车窗降下一条缝，伸出的却不是人手——而是一根闪着金属冷光的潜艇潜望镜操纵杆，镜面折射出诡异的幽蓝光芒。
血色烟灰
老人再次发力，将林国栋推进生锈的集装箱缝隙。密集的枪声响起，铁皮被打得千疮百孔，火星西溅。老人胸口绽开朵朵血花，染红了破旧的海军制服。他濒死抽搐的手指蘸着血，在铁板上画出歪斜的潜艇轮廓，喉管里挤出气声：“他们...把反应堆...藏在...”话音未落，老人的手重重垂下，浑浊的右眼永远失去了光彩。
集装箱外传来皮鞋碾碎玻璃的脆响。林国栋屏息从缝隙窥视，看见穿白衬衫的神秘人正弯腰检查尸体，纽扣上的五角星倒映着血泊。那人突然转头首视藏身处，嘴角扬起令人生寒的微笑——竟是市计委新调来的档案室女科员苏雯！她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底的冰冷与算计，伸手从老人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林国栋之前在图书馆发现的那张南海舰队合影。
深渊回响
林国栋跌跌撞撞地逃回自家书房，双手颤抖着将胶片放入显影液。随着时间流逝，胶片上浮现更多文字，记录着长城号潜艇拆解物资的去向与异常交易。突然，电视机毫无征兆地自动开启，雪花屏中闪过长城号潜艇的监控画面：舱内堆满印着俄文的木箱，而操作台前的海军制服背影，肩宽与陈世豪分毫不差。
镜头猛然切到近景，布满水雾的屏幕上浮现一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头方向。林国栋倒退着撞翻台灯，黑暗中，女儿在二楼尖叫：“爸爸！海里有人敲我窗户！”凄厉的喊声穿透夜色，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透过窗户，林国栋看见陈世豪的奔驰车停在楼下，车灯亮如鬼火，而苏雯站在车前，白衬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第三颗纽扣的金属光泽，如同死神的镰刀，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