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头号客户
“要我来说的话，檀晕妆更衬娘子气质。
娘子眉眼鼻梁深邃，轮廓线条干净，本就是难得的馥郁颜色。
所以，我斗胆锦上添花，用妆容贴合娘子的五官优势，如此这般才是浑然天成。”
镜子里映出两张人脸——
一张端坐在镜前，正以审视姿态观察自己“新鲜出炉”的脸；一张站在桌侧，只隐隐约约露出半个侧脸。
“我前儿个瞧见玉针楼的张娘子跟风化了三白妆，那模样颇有气势。”
谢宝书闻弦知雅意，微微笑道：
“赵娘子您想想看，玉针楼的张娘子生得玲珑模样，五官也是素雅清丽，自然要想尽办法放大五官。
可您不同呀！
再者说了，潮流易逝风格永存，娘子您可知最高境界的风格是什么？”
赵娘子当了一把合格捧哏，“是什么？”
谢宝书自信道：“是不拘一格啊！别人都在化三白妆就是好吗？
化妆这事儿就跟您开医馆一个道理。
我听说您擅治咳疾，那自然不会贸然转到心疾，您说对不对？”
赵娘子似被说服，轻轻点头，“你说的有理，是我初来京城着相了。”
谢宝书收起妆奁，“您这才是大智慧！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您只是暂收锋芒罢了！”
赵娘子抿唇一笑，“谢娘子好一张巧嘴，今日多谢你赶早。流云，带谢娘子去用朝食吧。”
谢宝书心下一喜：忙活一个早上可算能吃饭了！
流云带谢宝书穿过几扇圆月门，来到一间清幽的偏厅。
“谢娘子歇息片刻，婢子这就叫人送朝食来。”
不多时，一份肉粥并西五样小菜点心就上了桌。谢宝书还没动筷，流云又端着一壶茶进来了。
“谢娘子慢用，约莫过一炷香的功夫婢子再来唤您。”流云将托盘放下，那上面还放着一个缎面荷包。
“多谢流云姑娘，我恭敬不如从命。”
等流云带着其她婢子出去以后，谢宝书饭都来不及吃，立马将荷包打开看了一眼。
嚯！
荷包里装着两贯大钱和一小块做成“莲蓬”模样的银子！
谢宝书都动了——
现代卖药开医院是暴利，看来古代也是如此啊！这样的富婆客户多来几个好吗！
成功做成第一单的谢宝书食欲大振，痛痛快快地喝了两大碗粥，又把几块好放的点心用手帕子包起来，预备晚间带回去给妹妹谢宝鹤吃。
一炷香过后，流云叩门道：“谢娘子，我们家娘子要出门了，您可歇好了？”
谢宝书“噌”地站起来，整理衣裙发髻，“来了。”
今日是京城“赵氏医馆”第一天开业，也是赵家大娘子第一次独立接手自家生意。
谢宝书正在医馆楼上的厢房里。她藏在拐角处，借着角度打量楼下的气派与喧哗。
赵氏医馆是蜀地大有名气的医馆，主治咳疾和小儿妇科疾病。
如今家主有扩张心思，便派了继承人，也是唯一的女儿赵攀星赵娘子前来开路。
舞狮队从街口过来，谢宝书欣赏看热闹的同时也有些艳羡：
京城居大不易，人家生来有家有业，可她穿过来就得为生活发愁，这事儿去哪里说理嘛！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赵攀星带着人上楼了。
“娘子稍坐，婢子去取枸杞饮子来。”
原本谢宝书一个人坐在屋里，喝得是清凉解暑的薄荷冰饮子。
可赵攀星是位一年西季都要喝温水饮子养生的人，自然不与她同喝一壶水。
“赵娘子这一上午迎来送往，可真是累坏了！您喝完饮子歇一歇，过后我再为您补妆可好？”
赵攀星笑道：“辛苦谢娘子，恐怕你要在这里劳累一天。
今个儿晚上我要宴请几位京城的药商，没有点气势可压不住她们。”
谢宝书大大方方道：“赵娘子说哪里话？我食君之禄自然得拼尽全力。”
略微顿了顿，她又道：“如若晚上宴请的话，您穿这身绯红衣衫就有些不合适了。
您可否有水蓝天蓝色的衣衫？这几类颜色沉静，显得人八方不动，自有沟壑。”
赵攀星眉头一挑，心想谢宝书真是会看眼色，自己只需开个话头，她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了。
不过这念头也是转瞬即逝，因为赵攀星早就领教过谢宝书的好口才好眼力——
那日她初到京城，打算带着流云几人去名声最大的玉针楼挑选衣裳首饰。
无她，蜀地湿热，人人穿着宽松风流；可京城重礼，人人讲究风雅端庄。
赵攀星在家虽做了几身京城版夏装，但还是想要逛逛正宗版。
再者说了，赵攀星以后需要闯荡商场，多点行头傍身不是坏事儿，她又不是买不起。
主仆几人刚下马车，小丫鬟翠莹便瞥了一眼卖在街边的“黄面糕”。
也就是这么一眼的功夫，谢宝书就迎上来了。
“娘子远道而来，是否是想看些时兴衣裳首饰？”
赵攀星怔愣一瞬，问道：“娘子怎知我远道而来？”
谢宝书当即侃侃而谈。
从赵攀星几人衣裳上的刺绣细节说到翠莹看的黄面糕，又猜几人定是为了生意而来。
一番话下来赵攀星不免有些佩服，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娘子怎么知道我是生意人？”
谢宝书自信一笑，“我观娘子步态从容矫健，可知定是经常出门之人；
又看娘子准备齐全，虽穿京衣但依然想亲眼见第一手消息。”
她又赞叹起来，“由此可知娘子是十分成功的商人，时时抓紧风口浪尖。”
至此，卖婆谢宝书拉来了第一位客户。
赵攀星花两贯大钱买谢宝书的陪逛京城时兴铺子及一天跟妆服务。
本来赵攀星只想花五百文买谢宝书陪她逛街，可是谢宝书在玉针楼的胭脂水粉区小露了一手，于是……
加钱！
此时此刻，赵攀星深觉这钱加得值。
她己然从继承人学习版蜕变成继承人当家立业版，因此，原本妆娘擅长的婉约造型必然不适合她了。
“衣衫变动，妆容是否需要变动？”
“我会为赵娘子重新梳妆，您也可以让您原本的妆娘旁观。”
赵攀星一听这话，想要长久招揽谢宝书的心思就隐下去了。
毕竟谢娘子听起来另有打算，不愿意专奉一人。
“既然谢娘子不怕有人手艺外传，那我就厚颜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