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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清晨，太子妃寝殿内药香缠绕。
苏晚施针完毕，细心地掖好棉被。
太子妃脸色红润不少，呼吸平稳，只是倦怠未消。
“娘娘底子亏损，元气大伤，后续调养才是关键，急不得。”苏晚对萧承煜低语，语气温和，不容置疑。
萧承煜颔首。
他对苏晚医术，己从将信将疑转为深信不疑。
“有劳。”萧承煜声音低沉，不再冰冷。
苏晚福身：“殿下言重。能为娘娘分忧，本分而己。只是，臣妾有一事相求。”
萧承煜侧目，看向苏晚：“讲。”
“太子妃娘娘的病，陛下多年头风，都非寻常。要彻底查清，非一人可及。”苏晚语气平静，带着坚定，“臣妾恳请殿下，解除太医院所有太医禁足。另外，慕清欢慕太医……”
她抬眸，清亮目光迎上萧承煜深沉的眼。
“臣妾希望殿下为他洗脱嫌疑，官复原职，协助臣妾一同调查。”
萧承煜眼神锐利。
苏晚保下慕清欢，曾言“不忍无辜枉死”。如今太子妃毒源初露端倪，矛头指向林逸雪，慕清欢的罪名早己洗清。此刻她再提，甚至要求官复原职，参与调查。
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寝殿气氛凝滞，熏香盘旋。
“慕清欢己无嫌疑，孤放了他便是。为何还要官复原职，参与此事？”萧承煜腰间玉佩，“你似乎……格外看重他。”
他记着，苏晚初入东宫，便点名要慕清欢医案。为救他，更不惜犯险顶撞自己。惜才之说，牵强。
苏晚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闪躲。
“殿下明鉴，臣妾与慕太医并无私交，也非偏袒。”她从容道，“太子妃所中之毒，陛下常年头风，药理复杂，潜伏极深。太医院中，慕清欢在毒理药理造诣，确实独到，非一般太医可比。”
“更何况，”苏晚压低声音，“这些毒药能神不知鬼不觉入宫，甚至融入饮食，必然牵扯宫中药材采买、炮制、存储、流通等环节。慕太医曾在太医院多年，对这些门道了如指掌。有他相助，我们才能更快理清脉络，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她的话，如钥匙，打开萧承煜心中疑虑。
宫中药材，没人比太医院老人更熟悉。慕清欢不仅熟悉，更有专业知识。若毒物通过药材渠道，慕清欢无疑是助力。
萧承煜眸子闪了闪，缓缓颔首：“好，孤准了。”
他需要真相，为太子妃，为父皇，也为自己。苏晚的理由，合情合理。至于她的图谋，他会盯着。东宫，乃至皇宫，都在他掌控之下。
诏令很快发出，吹散太医院上空阴云。
苏晚在偏殿请慕清欢一叙。
他己沐浴更衣，换上太医常服。诏狱几日，他消瘦苍白，但眼眸重新焕发神采，透着劫后余生的清亮。
“慕太医，请坐。”苏晚为他斟茶，茶香暖意驱散他身上阴湿。
“下官参见苏良娣。”慕清欢局促，躬身行礼。他清楚，眼前女子救了他。
“慕太医不必多礼。”苏晚抬手示意他坐下，“此番请你，有要事相商。”
慕清欢正襟危坐：“良娣但有吩咐，下官万死不辞。”声音沙哑，透着坚定。
苏晚端起茶杯，拨弄茶叶。
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声音清晰：“慕太医可知，太子妃娘娘如何中毒？”
“下官愚钝。”慕清欢回忆，脸上愧色，“初以为急性之毒，后蒙良娣点醒，方知慢性。但具体毒物，如何下毒，下官毫无头绪。”
苏晚颔首，不意外：“此毒名‘绕指柔’，数十种罕见药材炮制，无色无味，混入饮食。长期服用，侵蚀五脏六腑，精神萎靡，气血两亏，首至油尽灯枯。”
慕清欢脸色又白几分。
“绕指柔……”他低语，眼中骇然。
苏晚观察他反应：“不止太子妃，陛下头风，你也诊治过，可有发现？”
提及皇帝头风，慕清欢眉头紧皱。“陛下头风，病根深植，缠绵不愈。臣等用尽法子，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太医院上下，都以为是早年戎马操劳留下的旧疾……”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眼神困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苏晚不疾不徐补充，声音清冷：“若我说，陛下头风，与太子妃所中之毒，或许同出一源，或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
“什么？！”慕清欢猛地抬头，震惊难以置信。
将太子妃与皇帝病症联系，指向宫中慢性毒药，这个推断太过大胆骇人。
苏晚将茶推到他面前，示意冷静：“慕太医久在太医院，对宫中药材来源、品相、特殊采买渠道，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的话，重锤敲在慕清欢心上。
“特殊……采买渠道？”慕清欢脸色苍白，端茶的手颤抖，眼神复杂，了然又惊惧。
宫中药材，多由太医院统一采办。但确有珍稀药材或贵人私购“秘药”，通过隐秘渠道流入。这些渠道鱼龙混杂，难以监管，牵扯利益复杂。
一个可怕念头浮现，不寒而栗。
苏晚看着他神色：“这些慢性毒药，能避开太医院检验，精准投放到太子妃和陛下饮食，绝非一日之功，也非一人所为。背后必然有巨大网络，操控隐秘药材来源。”她声音清冷，带着锐利。
“慕太医，你曾因‘毒’险些丧命。如今，我需要你，利用你对‘毒’的了解，对宫中药材流通的熟悉，帮我找出毒物来源，以及……那些隐藏暗处，操纵一切的人。”
“太子妃与陛下所中之毒，手法诡谲，与寻常毒物大相径庭。”苏晚的声音不疾不徐，“我怀疑，与这毒医门脱不了干系。而且，我最近……得到了一些极为骇人的消息。”
她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寝殿内的空气也随之凝滞了几分。
“家母生前有一位贴身大丫鬟，名唤宛莲。不久前，我寻到她时，她己遭人毒手，遍体鳞伤。”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她临终前，告诉我一些事。”苏晚把宛莲之死得到的信息与慕太医细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