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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怕什么？林雯溪心头一跳。
萨拉先前的激烈反对，此刻的惊恐，都指向一个事实。
他们必有隐瞒。
这“真实之境”测试，绝非阿斯格口中那般寻常。
他们害怕的，不是苏晚没有灵识。
而是她有呢？林雯溪遍体生寒。
她想阻止，苏晚身影己彻底消失在流光旋涡。
萧承煜沉默观察。
他凤眸微眯，目光锐利扫过萨拉惨白的脸，与阿斯格深邃黑眸。
周身气息骤冷，袖中手指无声蜷曲。
殿内星光流转，水银旋涡缓缓旋动。
萨拉屏住呼吸，紧盯流光。
她紧咬下唇，口腔渗出血腥，内心煎熬。
一盏茶功夫流逝。
水银流光旋涡平静如初。
它温柔包裹着，安静得令人窒息。
萨拉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
她踉跄后退，几乎跌坐，扶住空气才稳住。
她大口喘气，额头细汗密布。
恐惧褪去，她虚脱。
“呼……还好。”她低语，如释重负。
这表情，落入林雯溪和萧承煜眼中。
流光微动，苏晚身影重现，缓步走出旋涡。
她脸色苍白，眼神茫然困惑。
“苏晚，你……”林雯溪上前。
苏晚摇头，示意无碍。
她望向阿斯格和萨拉。
阿斯格神圣疏离，目光平静。
萨拉迅速收敛异样，眼神飘忽，避开苏晚对视。
“如何？”阿斯格空灵询问。
苏晚沉默。
真实之境中，她看到两个自己。
一个端坐侯府深闺，温婉疏离。
另一个穿白大褂，手持解剖刀，专注锐利。
两个身影交错重叠，最终归一。
这景象，她无法言说。
阿斯格和萨拉感知到苏晚灵识并非空白。
流光包裹苏晚时，多了一丝波动，微弱却真实。
萨拉心头又紧。
见阿斯格神色如常，她按捺住。
苏晚斟酌：“我……似乎并未看到特别形态。”
“看来，你也是普通人。”萨拉嗓音沙哑，语气跳脱。
那份刻意轻松，反而欲盖弥彰。
萧承煜忽然迈步上前。
他目光灼灼望向流光旋涡，沉声：“既然如此，我也试试。”
他未征求意见，径首走向真实之境。
他步伐沉稳坚定。
他想知道自己。
也想知道，这真实之境藏着什么猫腻。
萨拉脸色再变，下意识想阻止。
阿斯格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萧承煜没有犹豫，一步踏入。
水银流光再次将他包裹。
殿内寂静。
苏晚和林雯溪心都提起来，目光紧锁旋涡。
漩涡平静无波，甚至比林雯溪那次更平静。
片刻，萧承煜身影重现。
他走出流光，眉宇间带着明显疑惑。
“什么都没有。”他望向苏晚，声音一丝失落。
萨拉像是生怕他多问。
她立刻抢话：“那就是普通人！没什么好看的，下来吧！普通人就是什么都没有，很正常！”
她笑容灿烂过分，夸张拍了拍萧承煜肩膀：“哎呀，你们中原人就是心思多，这不就结了嘛！”
萧承煜闻言，眉头紧蹙，瞥了苏晚一眼。
苏晚在里面待的时间更久。
萨拉急于盖棺定论，太过刻意。
他实在不解，为何他们都是普通人，萨拉却欣喜若狂。
简首像是……逃过一劫。
这女人，前一秒紧张得要死，现在却乐开花了。
萧承煜目光锐利，紧盯萨拉：“公主，你似乎……很希望我们都是普通人？”
萨拉被他看得心虚，梗着脖子反驳：“当然了！盟友知根知底，自然是好的。”
“你们若与我或大萨满一样，那岂不吓人？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她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是吗？”萧承煜不置可否挑眉。
他淡淡一笑，语气压迫：“公主殿下这前后反应，比任何灵识显现都更耐人寻味。”
气氛僵持。
萨拉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她语气沉静：“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也不瞒你们。”
她目光扫过苏晚、林雯溪和萧承煜。
她一字一句：“我们通灵族人，一旦真正觉醒灵识，拥有通灵之力，便……不能离开北狄。”
不能离开北狄？
“离开北狄……会死吗？”林雯溪抢问。
“是像……窥探未来那样，被神殿力量抹杀吗？”林雯溪颤声，抑制不住恐惧。
萨拉摇头又点头，神情复杂：“不完全一样，但结果……都差不多。”
“我们通灵者的力量，源于这片土地，也受缚于这片土地。”
“神殿，既是信仰，也是牢笼。”
“一旦离开北狄，是不会施展灵识的。”
“很像诅咒。”她的话语带着深入骨髓的悲凉。
这番解释，让苏晚和萧承煜瞬间明白萨拉为何紧张。
她不是怕他们没有灵识，而是怕他们有灵识，从而被永远困在此地。
原来，这看似强大的通灵之力，背后是沉重代价。
苏晚和萧承煜对视，眼中凝重疑虑。
事情，远比萨拉说的复杂。
灵识测试，是大萨满阿斯格主动提出。
他让他们进入“真实之境”，真的只为确认盟友“底细”？
还是从一开始，就另有图谋？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觉醒灵识，按萨拉说法，岂不是要被强行困在北狄，永世不得离开？
一个可怕念头，同时在苏晚和萧承煜脑海浮现。
难道，这位深不可测的大萨满，是想……强留他们？
神殿内星光流转。
水银旋涡散发幽深神秘光芒，像择人而噬的巨口。
阿斯格自始至终静静立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神像。
他平静面容下的真实意图，无人能看透。
他听着萨拉解释，目光幽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又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殿内静得可怕。
只有各自沉重的心跳，在空旷殿宇中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萨拉那句“终生不能离开北狄”，像一道无形枷锁，骤然套在心头。
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萧承煜的目光，最终落向阿斯格。
他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