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失窃的药材

第54章：失窃的药材

济世堂的后院。

沈月走进药材库房。库房里排列着上百个药柜。

她走到最里面的一个紫檀木柜子前。这个柜子里存放的都是最珍贵的药材。

她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她选了其中一把铜钥匙。她将钥匙插入锁孔。她转动钥匙。锁开了。她拉开柜门。

她伸手去拿第三层的一个长方形的黑漆木盒。

她的手抓了一个空。

沈月停下了动作。她看着那个空位。她把旁边的几个药盒搬开。里面确实是空的。

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她关上柜门。她没有锁门。她转身跑出了库房。

她跑到前堂。一个药铺的伙计正在算账。

沈月问他：“张伙计，昨天谁最后进入的珍品库房？”

张伙计抬起头。他说：“小姐，昨天只有您进去过。您傍晚时分进去，取了一钱藏红花。之后就把门锁上了。”

沈月又问：“那库房的钥匙呢？”

张伙计回答：“钥匙一首在您身上。备用钥匙在我这里的柜子里锁着。我刚检查过，锁是完好的。”

沈月走到那个柜子前。张伙计拿出钥匙，打开锁。里面的另一串备用钥匙，安安稳稳地挂在挂钩上。

沈月说：“你跟我来。”

她带着张伙计回到珍品库房。她指着那个空位。

她说：“装在黑漆木盒里的‘西域消渴藤’，不见了。”

张伙计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走上前，仔细查看。

他说：“怎么会？柜子的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难道……难道是出了内鬼？”

沈月没有说话。她转身走出了济世堂。

她坐上马车。她对车夫说：“去清风茶楼。”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茶楼门口停下。

沈月走进茶楼。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二楼靠窗位置的苗峰。

她快步走上楼。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她没有给自己倒茶。

苗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问：“出事了？”

沈月说：“济世堂失窃了。”

苗峰问：“被偷了什么？”

沈月说：“一种从西域来的药材。专门用来治疗消渴症。那药很贵。一整盒，价值五百两银子。”

苗峰继续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月回答：“就在刚才。昨天傍晚我检查的时候还在。”

苗峰问：“门锁有被破坏吗？”

沈月摇头：“没有。完好无损。”

苗峰说：“那就是说，偷东西的人，有钥匙，或者是个开锁的高手。”

沈月说：“备用钥匙也还在。所以，是有人偷偷配了钥匙。”

苗峰又问：“除了那盒药，还丢了别的东西吗？比如旁边更值钱的野山参或者鹿茸？”

沈月回答：“没有。一样都没少。贼人目标明确，只拿了那一盒‘西域消渴藤’。”

苗峰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他说：“这就说明，这不是一般的窃贼。他不是为了钱财，什么都偷。

他很清楚这味药的价值。他知道这味药刚刚到货。

这说明，偷药的人，很可能是你们济世堂内部的人。或者，是和你们内部的人有勾结。”

沈月说：“我也这么想。但是济世堂上下几十口人，我该从何查起？”

苗峰看着她。他问：“我上次去你那里，看过那味药。你还记得吗？”

沈月点头：“记得。”

苗峰说：“那种药材，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味。你凑近了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像是雨后木头的香气。”

沈月说：“对。味道很独特。不同于任何一种中原的草药。”

苗峰说：“一整盒药。那么大的量。那个味道，一定会沾到偷药人的身上。他的衣服上，手上，都会留下痕迹。

如果他把药带回家，他的家里也会有这种味道。这种味道，寻常人闻不出来。

但是你，一个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药师，一定能分辨出来。”

沈月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睛亮了。

苗峰继续说：“这个药很稀有。长安城里，除了你们济世堂，没有别家药铺会轻易收购来路不明的这种药材。

所以，他不敢去普通的药铺销赃。”

沈月接口道：“他只能去黑市。”

苗峰点头：“对。长安城的黑市，在城西。那里龙蛇混杂，什么东西都有人买卖。

他如果想尽快把药换成钱，一定会去那里。”

苗峰看着沈月。他说：“你现在就去城西黑市。带上几个得力的伙计，再私下里去京兆府，请两个便衣的捕快跟着。

到了那里，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要去看谁在卖东西。

你就走。在那些小巷子里来回地走。用你的鼻子去找。”

沈月站了起来。她对着苗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她说：“我明白了。”

她转身，快步走下了楼。

一个时辰后，沈月出现在了城西的黑市。

这里人声鼎沸。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

一个男人凑上来。他摊开手。手心里是几块碎银子。他小声说：“姑娘，官银换私银，九五折。”

沈月没有理他。她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她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里的光线很暗。空气里混合着汗味、食物腐烂的酸味和廉价脂粉的香味。

沈月走得很慢。她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她微微仰起头。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她再慢慢地呼出来。

她身后不远处，跟着西个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他们是济世堂的伙计和京兆府的捕快。

沈月穿过了第一条巷子。她什么都没闻到。

她又走进了第二条巷子。这里更窄。两个人对面走过，需要侧身才能通过。

她继续走着。她停下。她吸气。她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

她走过一个卖旧兵器的摊子。她走过一个正在给狗皮上色的皮货匠。

她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她又一次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她的目光，望向巷子中间的一个小院子。那院子的门虚掩着。

她又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她闻到了。

那股熟悉的、雨后木头的香气。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向那个院门走去。跟在她身后的西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也跟了上去。

沈月走到门口。她抬起手。她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院子里没有人。香气是从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房门也开着一条缝。

沈月走到房门口。她透过门缝向里看。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济世堂的一个年轻学徒。他姓王。平时负责在后院铡药、晒药。人很老实，不爱说话。

此刻，他正蹲在地上。他面前，放着一个黑漆木盒。他正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药材，分装到几个小油纸包里。

沈月推门而入。

那个王学徒听见声音，猛地一回头。他看见了沈月。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手忙脚乱地想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

沈月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冷。

她说：“王小五。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学徒站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他的身体撞到了墙上。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我……我……”

沈月指着地上的黑漆木盒。她说：“济世堂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偷药？”

王学徒的腿一软。他跪在了地上。他开始磕头。

他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娘病了，要一大笔钱治病！我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

两个捕快从沈月身后走了进来。他们一左一右，抓住了王学徒的胳膊。

王学徒还在大喊：“小姐！看在我爹以前也在济世堂做事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沈月看着他。她没有说话。

捕快在房间里找到了仿制的钥匙。他们把人和赃物，一起带走了。

傍晚。清风茶楼。

苗峰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面前的茶己经换过一壶。

沈月走了进来。她坐在苗峰对面。她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

她说：“抓到了。是你说的，内鬼。一个学徒。他仿制了钥匙。”

苗峰说：“人都会犯错。”

沈月说：“他说他母亲病重。我派人去核实了。

如果是真的，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去给他母亲看病。但是，他偷盗的罪，要由官府来判。”

她放下茶杯。她看着苗峰。

她说：“今天，你教我的，不是医术。是如何经营。如何管理。谢谢你。”

苗峰说：“药铺，不仅要会用药救人。也要懂得如何保护药。保护药，也是保护病人。”

沈月拿起茶壶。她给苗峰空了的杯子里，又续满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