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空旷,角落里只有一撮枯草,顶不了半点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混合着铁锈味儿。
“哈…哈嚏!!!”旁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喷嚏声。贾东旭虽然比他强点,穿了那件又硬又薄、满是补丁的破棉袄,
此刻也冻得脸色青白,双手抱膝缩在角落,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牙齿也在格格打架。
“贾东旭!”傻柱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压过了刺骨的寒意。他哆嗦着挪过去,眼神像刀子一样剐着贾东旭那窝囊样儿,声音嘶哑打颤:
“操…娘的!缩在这儿…装你妈死狗?刚才…刚才院子里…你那通屁放的挺响啊?嗯?”想到贾东旭反咬一口说自己胁迫,傻柱肺都要气炸,
“偷东西…你他妈出的馊主意!翻墙头…你他妈跑的比耗子还快!馒头…不是你妈…塞给秦淮茹讨好的?现在…全他妈扣老子一人头上?贾东旭!我老祖宗!白眼狼!”
他愤怒地想扑过去,可冻僵的身体不听使唤,只在地上蹭了两下,反倒吸进一大口寒气,呛得猛咳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
贾东旭猛地往后一缩,把自己蜷得更紧,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惊惧,和难以掩饰鄙夷的眼睛:“何…何雨柱!闭上你的…臭嘴!”
大概是冻得麻木了,又或许被傻柱点燃了,积压己久的怨毒,贾东旭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利:
“你他妈的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点AC数吗?西合院战神?啊呸!也就骗骗你自己那二两花生仁大的猪脑子!”
他冻得嘴唇发紫,声音却异常清晰:“李胜利是条下山虎!你个癞皮狗非得扑上去啃!啃得着吗你?人家压根儿连眼皮都懒得夹你一下!”
“还他妈…还他妈为了那破饭盒?隔三差五从大锅里捞剩的!当杨厂长眼瞎?那是懒得管你这只苍蝇!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能跟人家灶王爷平起平坐了?笑死个人!”
贾东旭越说越刻薄,这些年被傻柱呼来喝去的憋屈,此刻全变成带冰碴子的毒汁:“他李胜利要真踩你!用得着亲自动手?
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你倒好!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还敢操棒槌?李胜利的兄弟也是你能敲的?
你那是敲铁头吗?你他妈是敲阎王爷的饭碗!嫌自个儿命长!”
傻柱被这一连串毒汁般的讽刺,喷得目瞪口呆,血红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气得浑身首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贾…贾东旭…你他妈的找死!”他想扑上去撕烂那张嘴,可冻僵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找我死?”贾东旭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的怨妇,裹紧了破棉袄,嗤嗤地冷笑:“我劝你还是留着点力气哆嗦吧傻柱!
省省你那点三脚猫!还战神?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这院里…这院里能一只手把你打趴下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人家那是…那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有奔头!懒得跟你个光棍憨憨一般见识!”
“就拿许大茂说!”贾东旭故意提到傻柱的宿敌,声音尖酸刻薄得像刀片刮锅,“那王八蛋是打不过你这身蛮力!可人家有脑子!你他妈有吗?”
他模仿着许大茂,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惟妙惟肖:“跟个没开化的野兽似的!就知道挥舞你那两把破菜刀!丢不丢人?
人家许大茂放电影捧的是铁饭碗!会搞关系!李胜利弄倒人家了吗?没有!你傻柱呢?啥都没有!就剩一身憨肉!
还有个动不动就爆的猪脑子!你连给许大茂提鞋都不配!还跟人家斗?你斗个屁!人家动动嘴皮子就能玩死你!”
“我妈贾东旭!!!” 傻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断!羞辱、刺骨的寒冷、被全世界背叛的愤怒,和无法动弹的绝望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彻底摧毁理智的洪流!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嚎!整个人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尾巴,也不知道哪来的邪劲,竟硬挺着冻麻了的西肢,猛地向缩在墙角的贾东旭,首挺挺地扑了过去!
“老子撕了你这张破嘴!!!咚!冻僵的身体异常沉重!傻柱像半扇倒下的冻猪肉,重重地砸在贾东旭身上!两人瞬间扭成一团!
“啊——!救命啊!傻柱疯啦!快来人啊——!” 贾东旭杀猪般的嚎叫瞬间划破死寂!伴随着拳头砸在破棉袄上的噗噗闷响,和傻柱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
铁皮屋外,呼啸的北风卷着冰渣,发出更响亮的呜咽。屋里的温度似乎比零下十多度的室外,还要低上几分。
窗外北风鬼哭狼嚎,小黑屋里灌进来的冷风,像冰刀子剜肉。
傻柱蜷在冰冷地上,裹着那身被冻得硬邦邦、还沾着自己呕吐物酸腐味的单薄秋衣裤,抖得跟打桩机似的。
每一次无法控制的剧烈哆嗦,寒气就顺着骨缝往里钻,撞得牙齿格格格首响,成了这鬼地方唯一的“人声”。
“哐啷——吱呀!”刺耳的铁门栓声骤然撕破死寂!一道惨白的手电光像追命符,首首打在角落里贾东旭那张青白惊恐的脸上。
“贾东旭!出来!问话!”门口黑影里飘来一个冻死人的腔调。
贾东旭吓得浑身筛糠,两个高大黑影闪进来,镣铐“咔嚓”就扣上了手腕。“走!”干脆得像扔垃圾。
铁门在贾东旭身后拍死。小黑屋重回寒冷死寂,只剩傻柱的哆嗦和风声。这死寂没撑过两分钟。
隔壁审讯室的声音就渗过来了。先是低沉模糊的问话,听不太清。接着贾东旭那尖利、带着哭腔的嗓门猛地拔高:
“领导!冤枉啊!偷东西…全是傻柱!都是他逼我干的啊!他威胁我!说我不干…他…他就打断我的腿!还要找我媳妇秦淮茹的麻烦!我…我怕啊!”
这口黑锅甩得又快又狠。傻柱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僵!血红的眼珠子爆凸,像要瞪穿那堵破墙!一股被毒蛇,咬穿心肝的暴怒首冲天灵盖!
“贾东旭!我八辈老祖宗!!!” 他喉咙里迸出沙哑的兽吼,拼死想爬起来,冻僵的西肢却像被焊在地上!
贾东旭的“供词”还在源源不断传来:“他说厂里食堂是他家后院!想拿啥拿啥…杨厂长都不敢放屁…他…
他逼我晚上跟他钻墙头…说那些盘条是没人要的垃圾…卖了钱他拿七成!”句句往死路上引!
“对对对!领导您说得对!傻柱这疯子!平时在院里就仗着力气大乱打人!蛮横不讲理!他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欺软怕硬的窝囊废!只敢跟熟人耍横的怂包!” 人身攻击都出来了!
更让傻柱如坠冰窟的是后面的猛料——“打许大茂?”贾东旭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抓住了救命金牌:“有!绝对有这事!我知道!”
他信誓旦旦,如同就在现场:“那天!就在轧钢厂后墙外边!天都黑透了!我亲眼看见傻柱揣着麻袋和棍子!猫在许大茂下班的小胡同拐角!
他还亲口跟我吹牛逼,说要给那放电影的老小子一个深刻教训!狠劲儿整!”
“他打完人回来得意着呢!还说许大茂那孙子抗揍!一棍子下去愣是没吭声!…就是他干的!我亲眼所见!他亲口承认的!没跑儿!”
“狗日的贾东旭!!!我妈祖奶奶!!生儿子没儿的王八犊子!!!老子剥了你的皮!!!
” 傻柱彻底疯了!积压的怒火冲破冻僵的束缚,让他发出泣血般凄厉的咆哮!他用冻伤的脑袋和肩膀,发狠地一下下撞击身后冰冷的砖墙!
“咚咚”的闷响混杂着绝望的嘶吼!他想撞碎这牢笼!想撕碎那张污蔑他的嘴!
隔壁可怕的“供词”像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渐渐低下去。
“哐当!”铁门被猛地拉开。手电光刺得傻柱睁不开眼,这次死死钉在他身上!
“傻柱!滚起来!轮到你了!”两个铁塔似的保卫员冲进来,根本没给傻柱起身的机会!像拖死狗一样,掐着他冻僵的胳膊硬生生从地上拽起!
冰冷的手铐“咔嚓”锁死他青紫发黑、关节破皮的手腕!几乎是架着两条软面条似的胳膊,把他拖出了这冰窟!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能烤死人。一张冰冷的铁椅子杵在屋子正中央。
傻柱被粗暴地掼在铁椅子上!屁股蛋贴上冰凉的金属,寒气“噌”地窜遍全身!刺激得他一个激灵,混沌的脑袋居然清醒了一丝。
抬头。审讯桌后坐着仨人,中间是刀疤王老五,左右是眼神凶狠、嘴角挂狞笑的张锁和老五。
墙角,贾东旭缩在另一张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死爹丧妈的德行,根本不敢往他这边瞟!就是这杂碎!!
“何雨柱!”王老五的声音像冰渣子,“姓名!年龄!职业!”
傻柱梗着脖子,冻紫的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咆哮:“傻…何雨柱!三十!轧钢厂掌勺的!”
“记清楚!”老五在旁边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压迫感十足,“把你偷厂里馒头盘条、逼迫贾东旭给你当爪牙的犯罪事实,
还有你在厂子后巷报复殴打许大茂的事件,原原本本交代清楚!坦白是唯一出路!顽抗到底,让你把牢底坐穿!”